“李小姐但说无妨,墨某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却也不是卑鄙无耻之徒,今日李小姐来找墨某,定然是诚心所向,我也不会将此事告诉第三个人。”即墨看出她的疑虑,宽慰道:“至于我的属下们,也会收口如瓶。”
李依依讶然的抬头看向她,“我并不是对墨老板不信任。”她低下头再不敢看即墨那双犀利的眼。
“反之,我清楚墨老板的为人,只是也请理解依依的苦衷。”
“时局当下,我只能提醒墨老板万般珍重,小心昱商行的人。”
这下,即墨才算明白了她所谓的苦衷何在。
这个女子定然是听来了什么风声,才急匆匆的来报信,又碍于李兴官是亲生父亲,她只能言止于此。
见即墨久未作答,李依依又抬起头,看向她。
“多谢提醒,我会小心应付。”即墨与她对视上,微微扬起唇角说道。
“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你怎么知道...?”李依依刚要问她怎么知道自己是一个人来的,马上顿悟过来,低头看看自己磨的有些破损的鞋子和星星点点污泥的裙角,微微红着脸说道:“那有劳墨主了。”
“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即墨笑道:“千金之躯,却来纡尊降贵的跑到这里,助墨某一臂之力。”
听完这话,李依依的脸颊更红了。
正巧这时,阿呆早早给母亲买好了药前来听令。
即墨抬眼看到他,招招手将他唤了过来。
“主子,有何事吩咐?”阿呆走上前,乖巧的问道。
“将这位小姐送到南街李府上。”
阿呆先是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大姐姐,而后点头应允道:“姐姐请吧。”
李依依一看是个小孩子,还从未有人叫过她姐姐,立马笑开了。
“将这位姐姐平安送回去。”即墨吩咐道。
“是!”阿呆也学着其他人,有模有样的遵从道。
李依依跟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驻足下来,又回身看了过去,发现即墨早就转过身子去忙起了其他事。
心中不免一丝失落,但想起那句“千金之躯却愿意纡尊降贵来这里,助墨某一臂之力”。
她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从没奢望过能被理解被赞许,外人眼里,她是一个身份尊贵的小姐,锦衣玉食,养尊处优。
其实内心的空虚唯有自己能懂。
母亲身份低贱,要不是李兴官别的妻妾纷纷死于疾病,也轮不到她们娘俩在府中吃香喝辣。
因为她是李府唯一的女儿,生的貌美,府中的人才当她是个娇贵的大小姐,说到头来,不过是因为她对于想步步高攀的李兴官而言是一颗有力的棋子。
就如今日,吴放看上了她,日后免不了要被强行嫁入吴府中去。
她何其羡慕即墨,又何其爱慕,但是近来几次相处下来,越发觉得自己卑微到尘埃里。
即墨一身浩然正气是她在污垢的官场中从未见过的,举手投足皆是深深吸引她的气息。
这样的李依依可怜又可悲,她小心翼翼的想揣度一个人的心思,竟猜不透一点一滴。
“姐姐,上马车吧。”阿呆贴心的为李依依掀起轿帘,说道。
李依依恋恋不舍的抬头又看了看那块偌大的牌匾,墨记钱庄几个字,尤为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墨”字。
“姐姐?”身后又催了一次,李依依才慢悠悠的进了马车。
阿呆见她坐稳了,才熟练的扬起马鞭,穿梭进稀疏的人群。
“你叫什么名字?”马车在街道上走的慢,李依依往前靠了靠,与阿呆攀谈起来。
“回姐姐,我叫阿呆。”
“嗯?”李依依似是初次听到这样的名字,有些惊奇,“真有趣。”
“姐姐是笑我呢吧。”阿呆向后偏了偏头,方便说的话车厢内能听得清。
“不是,是很有趣。”李依依发自内心的说道:“我觉得你的名字很欢乐。”
“怎么?姐姐不快乐吗?”阿呆不解的问道。
“嗯。”李依依轻哼一声,说道:“至少不若你,不若墨主这般。”
“主人?”说到即墨,阿呆更加活跃起来,“我并不觉得主人欢乐,反而很多时候愁容满面。”
“是吗?”李依依又坐近了些,问道:“你多给我讲讲。”
“我知道的也不多,今日是我第一次在他手下做工,以前都是听说。”阿呆自豪的说道:“我们主人可厉害了,现在街头巷尾都传他的名声。”
“真的吗?”
“当然。”阿呆挑挑眉毛,果断道:“大家都说他是菩萨派来的童子,是仙人,能救人能救命。”
毕竟是个小孩子,这一说,便打开了话匣子,阿呆便将今日自己的所遇所知,听来的传言尽数倾倒给李依依。
李依依听的入神,一句话都不敢接,生怕错漏了哪个细节。
连自家门口到了都不知道。
“姐姐。”阿呆忽然戛然而止,怯懦的唤了一声。
“怎么停下了?”李依依正听得入迷,有些失落的问道。
“李,李府到了。”阿呆哆哆嗦嗦的答道:“还有一群人。”
“谁?”
“一群大人,都在府门前盯着咱们。”阿呆扭头冲着她低声说道。
不用看也知道,准是她那个父亲的心腹侍女告了密去。
李依依心知不妙,却又无处可躲。
她在车内沉沉的静了静心神,缓缓的掀开帘,探出头去。
李府门前果然拥了一群人,父亲,母亲,吴将军,吴放,还有她那个一向纨绔又假仁假义的哥哥李云启。
全部各怀心思的看着她。
“姐姐...”阿呆担忧的唤道。
“不碍事,你回去吧,记得向你家主子报信。”李依依轻轻跳下马车,毫不在意的说道。
“去吧。”待她又催了一遍,阿呆才忧心忡忡的离开。
“那姐姐珍重。”
李依依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昂首阔步的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