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之雪瘫坐在地垫上,用手抚上自己火辣辣的小脸。
两行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主母从未伸手打过她,如今竟为了那个奸佞的小人!
她将少师的藏书楼烧光的时候,没挨打;她偷溜出城将几个顽劣的小孩推下水惩罚的时候,没挨打;她将主母心爱的紫玉簪摔断的时候没挨打;她私自调用军队将马匪的老巢搅碎的时候,没挨打...
然而,今日,她不过想留下一个玩伴,说了些荆冀的坏话,就挨了重重的巴掌...
“主父!”瀛之雪一边流泪,一边喃喃道:“主父,你要是还在多好!孩儿想念你...呜呜...想念你...”
“孩儿多想你拉着孩儿的手唤‘之雪,之雪’,孩儿多想你将孩儿抱在膝头,讲那些个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孩儿多想念你,时常拥着孩儿说些瀛月之史,沐日之趣,星晞之见,际云之常。”
哭诉了一番,瀛之雪轻声哼起来。
“雪落纷飞满城银,吾儿降生仙腾云,取名之雪寄厚望,祥瑞之兆造福民。”
这是她出生时,主父大赦瀛月,亲自提诗以告民其欢,以庆城其悦。
絮絮叨叨一通,似是倦了,瀛之雪将头斜靠桌子,慢慢闭上眼,缓缓睡去...
桌椅随着她沉沉倒下,微微颤动了一番...
外面风声更紧了...
而此时,瀛阑珊站在议事殿的窗前,盯着自己的手,似乎,还有微微的疼痛感。
“奚。”瀛阑珊自语道:“今日,我打了我们的女儿。”
“我又何尝不心疼。”
“你真是将她宠坏了,如此顽劣的性子,何时都不能让人省心。”
“她一直在认错,可我生气的哪里是那些,她从不知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挂念,得知她被绑匪劫去,我实在坐立难安,这些,她又怎能体谅?”
“为维护那个少年,不惜和我顶撞,我又该如何?”
“一边要尽表威严,一边又怕她为难,唉,自从你走了之后,这些苦再也无人可分担。”
瀛阑珊长长叹了口气,闭眸沉思片刻,低声唤道:“来人!将少主带回的那个少年招来。”
洛世幕正坐在一处亭中,仔细欣赏满池盛开的荷花,这是他初次来城宫,从前都只是从翠微山顶遥遥相望。
下山时,师父还特地又指给他看了一番,也不知是何意。
“小子!”
洛世幕闻声转过身,一个身着铠甲的士兵在不远处唤道:“城主招你回话!跟我来!”
洛世幕起身跟着,一路走一路望,空旷的宫院内静寂无声。
“草民叩见城主!”洛世幕走至议事殿内,扑鼻而来的玫瑰花香沁人心脾,他余光瞥到一边的瀛阑珊,忙躬身拱手道。
“抬起头来,让孤看看。”
洛世幕闻声直起身,将头微微扬起,这才算如此近距离的看到这个一城之主,她独揽朝政,推行新法,将瀛月发展至如今的繁荣局面,这样一个女人,有倾城的貌,玲珑的心。
只是传言自夫君逝世后,她相思成疾,身体也不若从前了。
洛世幕满怀肃穆之情,晚辈对长辈的尊敬,和臣子对君王的服从。
“你叫什么名字。”瀛阑珊看着眼前挺拔修长的少年,问道。
“回城主,草民洛世幕。”
“多大年龄?”
“十二。”
“父母为谁?”
“草民自小为孤,随...世叔长大。”洛世幕刚要说出‘师父’二字,转念一想,又咽了回去。
“你会武?”
“略懂一二,自幼随世叔习武。”
“那你可愿做少主的贴身侍卫?”瀛阑珊紧紧地盯着他,真诚地问道。
“这...”
趁着他沉思的空挡,瀛阑珊细细研看了一番。
他的眼睛干净明亮,却又犀利睿智,小小年纪,遇事不慌,从容不迫。
“怎么?你不愿意?”瀛阑珊见他久不作答,追问道。
“回城主,草民...”
话音未落,被门外的一阵嘈杂声扰乱了思绪。
“着火啦!快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