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墨到达石府门前的时候,之前那块门牌匾早被人摘了去。
“小伙计。”正好看到门口有个小侍从在清扫地上的落叶,即墨走上前去,唤道。
小侍从抬起头,咿咿呀呀的一声。
原来是个小哑巴。
“你可知道原来这户人家搬去了哪里吗?”即墨用手指着庭院门上的牌匾,一字一顿的问道。
小哑巴似是听懂了,抬起胳膊伸向北方,看了看即墨,又咿咿呀呀的好一阵。
虽说自己的府内也有几个哑婢,但向来都是朝夕安排她们做事,即墨倒是也很少交流,小哑巴胡乱比划了一阵,即墨依旧没明白过来。
石老板一家应该是往北迁移了,但具体去了哪里,北边浩瀚茫茫,她总不能挨家挨户去寻访。
“这府里有没有其他人?”即墨盯着小哑巴问道。
小哑巴“啊啊”的又是摇头又是点头。
“我是问,这府中有没有其他人?可以告诉我他们去了哪里?”即墨又一字一顿的指着紧闭的府门问道。
小哑巴愣愣的看了她一阵,又看看门,像是听懂了,点点头,然后一溜烟跑开了。
没多久,扯着一个年纪稍长的僧人走了过来,来人步履蹒跚,小哑巴拽的紧,老者跟在后面跌跌撞撞。
“阿弥陀佛,施主。”待稳稳的立在即墨面前,老僧才双手合掌,施礼道。
先主一向敬畏僧人,即墨长大后为了继续秉承主母的信仰,一直私下为寺庙捐款捐物,对这些看破红尘之人也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仰。
眼前这个老者,声音却是似曾相识,即墨怕失了礼数,来不及多想,回礼道:“阿弥陀佛,大师。”
老僧人紧盯着即墨,尤其是看她那双眼睛,不忍移开视线。
即墨察觉到久久注视的目光,只好抬起头,不免心中一惊,方才未看得清,老者那张饱含沧桑的脸上竟是一块不容忽视的可怖的烧痕。
“吓到施主了。”老僧人歉意的低头道:“老朽一直以来很少出门示人,今日这孩子非是将我带来,以为是出了什么急事。”
见老僧人一副看淡风云的气度,即墨不免自惭道:“是晚辈唐突了。”
“敢问施主来此事有何要事?”老僧人直言问道。
“哦。”即墨想起自己的主要目的,道:“晚辈来此事寻访之前这户石氏人家的下落。”
“施主可是与他们有交情?”老僧人依旧紧盯着她,问道。
“实不相瞒,这户人家的老爷子本与我旧识,近些日子,听闻这一家遇到困境,将宅子抵了出去,这才想起前来探看。”
“施主可是墨记的少当家?”老僧人突然一问倒令即墨吃惊不小。
“正是。”即墨显然不再如第一眼那般心惊,直直对视上老者布满沧桑的眼睛,问道:“可是石老爷留些什么话给我?”
老僧人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即墨。
“这是他亲笔写的一封书信,临行前托人转交给我,说是若墨记少当家来寻,交出去,除此之外谁也不可看。”
即墨本想拆开,听他这么一说,又收回了手去。
“可还说了些什么?”即墨又问道。
老僧人摇摇头,回道:“未曾说起其他。”
即墨将信放至袖中,合掌道:“多谢大师,晚辈告辞。”
说完,转身欲走,老僧人又将她拦住。
“敢问施主,今年可是及笄之年?”
这出其不意的问话即墨倒是没想到,思索了一番回道:“回大师,晚辈及笄之年已过。”
“哦。”老僧人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想是老朽认错了,施主请回吧。”
说完,合掌又施了个礼。
即墨见没了其他,只得又回礼告辞。
转身的刹那,老僧人看到她头顶的那只紫玉束发冠,眼睛紧紧盯着,直到即墨越走越远。
远到只剩一个小黑点。
“师父,你是看到了什么吗?”一旁的小哑巴开口道。
“没什么。”老僧人看了眼自己的徒弟,训斥道:“以后再不准随随便便的出声。”
“师父,这里没别人整日叫弟子装哑巴,都快成真的哑巴了。”小哑巴委屈的嘟哝道。
“你快人快语,为师也是为了瀛月,为了将来,为了你。”老僧人见弟子抱怨,心中也略有愧疚,“你要守住那个秘密,唯有如此。”
“弟子...明白...”小哑巴低下头,说道。
“那师父为何问刚才的小施主年纪何许?”小哑巴沉思了一阵,问道:“莫非是...?”
“嗯?”老僧人一双不怒自威的眼神瞪过去,小哑巴立马抿嘴噤了声。
“以后不许跟任何人提起!”
小哑巴见师父真的有些生气,点了点头。
老僧人这才放心的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