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靖下了早朝,乘着自己那辆有些破旧的马车穿过闹哄哄的街市。
路上,一阵吵闹声传了来。
“娘!娘!”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孩子!放过我的孩子!孩子!”是一个母亲无能为力的呐喊。
“什么声音?”南宫靖伸出头来,看向车夫,问道。
“在那,老爷。”车夫挥舞着手中的马鞭,指着那处熙熙攘攘的人群,回道。
“走!去看看!”
围不进人群,南宫靖掀起轿帘要下车,车夫忙拦住:“老爷,老爷,这世道不太平,咱们还是走吧。”
“胡说!”南宫靖厉声喝道:“我身为朝中官员,遇事置之不理,怎么能行?百姓该怎么议论?”
车夫噤了声,心想,这乱哄哄的朝廷哪能是你一人能管得过来的。
不过也知道自家老爷这个倔脾气,再不敢多言,只得默默将马车停在一边。
南宫靖挪着笨重的身子慢悠悠的跳下马车,略显肥胖的身子往人群中探看,翘了翘了脚也没看见里面,于是拽了拽身边的人,问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身旁的人刚要发火,见眼前人一派官相,回道:“还不是山上的那些强盗,看上这家的小姑娘了,硬是掠去做童养媳。”
“什么?!这还得了?!”南宫靖气愤道。
说着,硬生生挤进人群中去。
果然一群身强力壮的粗犷大汉,其中一个正怀揣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子。
一个妇女死死抱住他的腿,嘴角已流出鲜血,仍哭嚎着恳求道:“求求你,放过她,放过她,她还是个孩子。”
大汉气急败坏的又朝妇女身上狠狠踹了一脚,啐了一口,骂道:“你个不知死活的老娘们儿,她跟着你吃不上穿不上的,跟了我们吃香的喝辣的,日后给我们做压寨夫人!”
“哈哈哈!”周围的几个大汉也跟着大笑起来。
“住手!”
人群中突然一阵呵斥声传来,所有人纷纷望去。
南宫靖怒目等着那群人,骂道:“你们这群畜生!”
“嘿!老东西!”大汉眯着眼问道:“骂谁畜生呢?!”
“你!”南宫靖挺起圆乎乎的身子,毫不客气的回道:“这里是瀛月!是有法度的地方,怎么容得你们这群畜生为非作歹。”
那群人一听,纷纷操起手中的家伙,靠拢过来。
“法度?哼!老东西,还得寸进尺是吧。”
“头儿,这老家伙多管闲事,怎么弄?”另一个貌相粗鄙的汉子问道。
“往死里打!”
围观的百姓们见状,谁也不敢出声,纷纷往后退了几步,硬是将南宫靖亮了出来。
“唉,老爷!老爷!”马车夫赶紧跑过来,将南宫靖护在身后,大着胆子对那群人喊道:“这是我们南宫大人!你们谁敢动手?!”
“哈哈!”有一阵哄笑声。
“南宫?我还北宫呢?!”
“就是,西宫东宫的,真是滑稽。”
马车夫见镇不住他们,只好拽着南宫靖要跑。
“老爷,咱们走吧,别趟这浑水了!赶紧吧。”
南宫靖一把甩开他,义正言辞道:“你们这些强盗,土匪,净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料这朝廷惩治不了你们吗?!”
“朝廷?”大汗又走近了些,其他几个人也凑上来,将南宫靖团团围住。
“朝廷奈何得了我们?告诉你个老不死的,谁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说着,伸出手指,动了动,吐出一个字,“打!”
其他人举起手中的刀棍就要挥过去,马车夫紧紧护住南宫靖的头,生无可恋的闭上了眼。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剑横穿而来,打了个圈,将要落下来的刀棍生生砍断,又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
被一只手紧紧握住。
唏嘘声不已,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盯着远处走来的闯入者。
给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路。
榔榆将手中的剑插入鞘中,紧随在即墨身后。
“放开这对母女。”即墨走到那个怀抱孩子的大汗跟前,命令道。
“哼,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大汉虽对刚才的出手心有余悸,但还是强做镇定的哼道:“别以为会点功夫就...”
话说不及,“噗呲”一声,一口鲜血自脖子处喷射而出,他瞪着圆溜溜的牛眼,缓缓倒了下去。
即墨一把将他怀中的孩子夺了回来,又一脚将他踢到远处。
榔榆拿出帕子,若无其事的擦拭了一番剑口的鲜血。
其他几个汉子有的吓得腿脚发软,有的举起手中残破的武器又放了下去,愣是没人上前。
“是滚还是留?”即墨一一扫过他们,淡然的问道。
几个人面面相觑,互相给了对方一个确定来者不善的眼神,然后连手中的家伙也丢下,落荒而逃。
步伐之矫健无以形容。
即墨伸手将受伤的妇人扶起,关心的问道:“怎么样?”
妇人脸被摧残的青一阵紫一阵,落着泪接过手中的孩子,又跪了下去,“谢谢,谢谢官人。”
“娘!”小女孩也跟着边哭,便为娘亲抚抚凌乱的发丝。
“快起,快起。”即墨只得又将她扶起,从身上掏出一瓶别致的瓷瓶,递给她,道:“这是上好的伤药,涂一涂,很快就好了。”
妇人颤巍巍的伸出手,接了过去,再不知如何是好,“谢谢官人,谢谢,我一个妇道人家,早年丧夫,就我娘俩相依为命,今日遇见这般,唉...”
说着,越苦越伤心,即墨拍拍她的肩,将一张银票塞至她手里,道:“这些钱,留着添置些家什。”
妇人见状,忙推辞过去,慌忙道:“官人,我不能收这些,我们娘两个的命都是你救得,还给我这么好的药,我就不能再收钱了。”
“这药一定很贵,改日我多做些活计,把钱送到官人府上去。”
即墨初次见到如此大义的女人,虽一穷二白却坦坦荡荡,如此可贵。
“你会做活计?”即墨见她执意不收,只得又将银票拿了回来。
“会些,我们娘俩常常给人缝缝补补,靠这个赚些碎钱过日子。”妇人边说边抚着女儿细嫩的脸蛋。
“哦?”即墨灵机一动,说道:“既然如此,我铺子中正好缺一个缝衣的女工,你可愿一试?”
“真的?”妇人一听,欣喜的问道:“官人是哪个铺子?不知道我这活计嫌不嫌?”
“墨记布行就是,我看你衣身周整,想必都是自己的手艺,很好,改日可以前去一试,我跟老板安排好。”
妇人一听,刚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墨记商号一向严明,工钱也高,我一直想去,问了几次都不缺人,这下可好了,我们母女两个可算遇到贵人了。”
即墨听闻笑道:“这下不必担心了。”
正值南宫靖走过来,盯着即墨看了良久。
即墨回转身,拱手道:“南宫大人。”
“你认得我?”南宫靖诧异的问道。
“南宫大人心系百姓,体恤民生,自然人尽皆知。”
南宫靖摆摆手,“此事不提也罢。”
即墨识趣的转开话题道:“在下即墨,是这墨记商号的当家,得知南宫大人喜好神仙酿,不如,饮上一杯可好?”
“好,好,久仰大名,早闻墨老板慷慨仁义,不曾想这般年少有为。”
“既然如此,那请吧。”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