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还未行进至府前,榔榆便远远看到一群人站着,守着。
“墨主!”榔榆向车内唤了一声。
即墨透过纱帘也看的清楚,那都是些商号的老板,定是有什么要事前来找她商议。
人群远远看见即墨的马车,便迫不及待的迎了过来。
“墨主!”
“墨主!”
呼喊声不暇,即墨索性停了下来。
“各位老板!是出了什么事?”即墨将头微微探出车窗说道:“不妨到府内再议!”
“墨主!我等前来候多时了!”粮仓的杜老板率先直言道:“心急如焚,坐立难安,这事实在耽搁不得!”
即墨心中隐隐不详之兆。
这些老板们也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多多少少遇事都沉稳些。
但今日,一个个愁眉苦脸,郁郁寡欢,看来这件事非同小可。
“说吧!”即墨并未下马车,沉静的坐在车厢内,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神情。
“咱们的好几条供货渠道被人做了手脚,全数哄抬起价钱!”
“详尽些!”即墨闭眼命令道。
“这几日是各个商号下单订货的时间,往常咱们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从未逾期,但今日是最后的期限,货物却还迟迟不到,差去的人回来说,各个商家老板纷纷闭不见客!”
“有没有派人探问清楚?!”即墨依旧闭目沉声问道。
“我们想尽了办法!”果铺的余老板焦急道:“花了一些银子才买来一些口风,说是昱商行早些时候便已经出了高我们的价钱将平时供给我们的货物拿下,除非咱们能出更高的银两,不然...”
“唉!”几位老板纷纷捶足顿胸。
即墨双眉紧锁,陷入了深思。
本以为月城这边只要拿得住李兴官,也就不会起什么大的风浪,却没想到,参天昱好大的手笔!
究竟何意?
“墨主...”见主子久久不答话,有人低声唤了一声。
迫在眉睫,定要赶紧想出一个两全的主意。
即墨心中思索着,犹豫着。
“昱商行拿货比我们之间的价钱高了多少?”良久,即墨徐徐睁开眼,问道。
“高了一半!”有人应答道。
好家伙!即墨听闻倒抽一口凉气!高买低卖?他倒是真亏的起这些银子!
“先按高出昱商行的价格买下来!”即墨想出一个万不得已的主意,缓缓说道。
其实这也只是权宜之计,但是对于商人来说,信誉乃是最为重要的东西。
到了交货的期限,她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给那些客户一个交代。
不管有无利润可言,甚至于亏损,但也要先解决了眼前的问题。
给她一个缓冲的时间。
接下来她才能好好跟参天昱直面交锋。
“但是...”人群中有个年轻的书生模样的面孔,一脸忧伤道,话未完,有些难以启齿。
“小七,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即墨叫出了他的名字。
叫小七的年轻人有些受宠若惊,实在没有想到主人居然记得他的名字!
自从石老板病倒后,钱庄的大小事宜便暂由他处理。
这个年轻人工作严谨有序,虽说性子软弱了些,但办事情还是令人信任有加。
“小的最近仔仔细细核实一番账目,也挨个将各个老板所需的银两对应起来,若按照现在供货商给的价钱,墨记将有好几条产链取不到货。”小七微微低着头,小声将这些事实陈诉出来。
他认为应该将此事告知每个人,毕竟,到时候老板们到钱庄支取银票的时候,又要怪罪他办事不利!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更没了主意。
又是一阵颇为恼火的沉默,即墨莫名一阵心烦,但又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发作,只得隐忍着。
“这样吧!”她扭头环视了一番,说道:“都先各自回去,我来想办法!明早之前,务必会解决掉这个难题!”
又是要将这个烂摊子一把扛下?!
但主子毋庸置疑的神情让人不得不无条件信任。
“小七,将账目合计的详细,给到我!”即墨冲着小七命令了一句,便差马夫驾车离开。
下一刻,她就想生生将马车顶劈碎!
其实骨子里,还是那个暴躁的脾气!
朝夕静静的呆在门边上,看着屋内的一片狼藉,听着依旧稀里哗啦的声音,不知该往前还是退出去!
“怎么了?”朝夕用口型对着榔榆问道。
榔榆耸耸肩,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你一直跟着,你不知道?”朝夕依旧不敢出声的问道。
榔榆还是摇摇头,他的确不知,主子已经好多年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了。
两人就在一边傻站着,是不是相互对视一眼。
“参天昱!与我作对!让你与我作对!到底为何?!”
即墨一边扔着,一边念念有词道。
榔榆心里有了些了解,想想也是,墨主毕竟花了数年的时间赤手空拳经营起一个商号,实属不易。
参天昱轻而易举便可将银子作流水。
况且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实在想不出到底意欲何为?
三番两次阻了他们的财路!
约么半柱香的时间,屋内算是安静了下来。
即墨火发的也有些累了,坐在椅子上,伸手想要拿茶水,却发觉桌子上空无一物。
原来刚刚都被自己摔的细碎。
呵!这喜欢摔摔打打的性子还是没有敛去多少!
朝夕见状,忙走上前来,递过去一盏早就便准备好,依旧有些温热的茶水道:“主子,茶!”
即墨抬眼瞧了瞧她,一通火气发完,心境无比顺畅。
“吓到你们了吧!”她自然是看到了一旁静立着的榔榆!
朝夕摇摇头,道:“没有!心中有不痛快发泄出来也好!”
朝夕见主子也不再应声,自识没趣。
“都下去吧!我一个人静一会儿!”即墨乏力道。
榔榆和朝夕悄声退了出去,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所有的货款加在一起可不是个小数目,眼下昱商行本就虎视眈眈,若在这多秋之际毁了信誉,那便无疑雪上加霜。
有几家多年合作的商家她倒是有些信心,不过另一些,在高价钱的诱惑下,可说不准。
即墨沉沉坐在那里,未挪动分毫。
近来总是陷入深思,墨记商号是她将来经济的命脉,绝对不能出任何的纰漏。
然而眼下,该如何走这一步棋?
寂静的庭院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墨主!”像是小七的声音?!
即墨起身看向门外,果然是那个小书生。
“什么事?”还未等他进门,即墨问道。
小七一脸喜色,扬扬手中的一个小包裹,气喘吁吁道:“有位爷,留下了五十万两银票,说是解我们燃眉之急!”
“五十万两?”即墨也讶然问道:“是谁?!”
“不知道,未留名姓,说是暂借与墨记商号,看在与主子你的交情上!”小七言语中满是激动不已。
反倒是即墨接过那个小包裹,细细研看了一番。
到底何人所为呢?
能在这种时刻,出手如此阔绰,还自称是位旧人?
难道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