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吴英拍案而起,不可置信的盯着李兴官,睁大眼看了好一会,“尚首大人,此话可不是胡乱说的。”
李兴官依旧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慢悠悠的起身,走到门面,探头向外看了看,又将门紧紧掩上。
紧闭的空间内只剩下两人。
“亲家莫心急。”李兴官又重坐回椅子,喝了口茶说道:“这次你我联姻之事,荆冀都是不满,难道你还没看出来?”
吴英细细回想了片刻,答道:“倒是有些。”
“你想想,当年我也是瀛月的将领,后来被他硬生生派到了尚首之位。”
“掌管生杀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不是好事?”吴英对李兴官这话颇为不解的问道。
外人看来,李尚首权可倾天,都对其毕恭毕敬,怎么?他还不满意?
“狗屁。”李兴官啐了一口道:“无非就是剥夺了我的军权!”
“再说说你。”
“我这军权可是在的,虎符也在。”吴英没太明白他这位亲家是何意。
“瀛月大军四十万,你掌管了多少?”李兴官抬眼看着他问道。
“二十万。”吴英如实答道。
“一半!”李兴官哼道:“你堂堂瀛城军主将,掌管一半的军队。”
“而另外一些,尽数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吴英一时无言以对,这些年他也想过这般问题,无非就是君王的权衡之术吧。
但眼下看来,远非想的这么简单。
“亲家,这些年,你被他蒙在鼓里。”李兴官见吴英神色有变,接着煽风点火道:“且问你,这沐日的沐城军多少?”
“据说,有六十万之多。”
“谁为主将?”
“前任主将是洛世幕。”吴英边想边答道:“后来洛世幕谋乱,被劫了刑,不知去向,眼下沐城军有参天昱带将。”
“看吧。”李兴官拍拍桌子道:“想当初,参雷就是如此,安心将六十万大军尽交在洛世幕手中!六十万呐!”
“亲家,你难道还没明白?”
吴英被说的云里雾里,本来就有些头脑昏沉,这下,更为晕头转向。
“亲家公,这事说来也没得审视的,洛世幕手中带着六十万大军最终还不是被参雷削了兵权,自古君王皆是如此。”
“哎呀!”李兴官听他这么一说,焦急道:“你怎么这般固执。”
靠的吴英又近了些,李兴官又压低了声音道:“参雷削弱洛世幕的兵权,那是因为新王登位,以免引起战乱!”
“但是瀛月能一样?你吴将军忠心耿耿,多年守卫瀛月。”李兴官对吴英自是了解,知道他爱听这些。
果然,吴英面露喜色。
“天下人都知你吴将军为瀛月鞠躬尽瘁!但是荆冀呢?”李兴官适时见缝插针道:“他可曾真心待你?将区区二十万军队交由你手。”
“换句话说!如若沐日携兵来犯,你可能挡得过一时?另外二十万军队远在东郊,赶过来都得要些时日,这不明摆着,不让你调用吗。”
吴英看了他一眼,沉默下来,脑海中掠过的都是李兴官的话。
吴家怎么说几代为将,为瀛月立下了可是汗马功劳,自己领兵区区一半不说,自己的儿子吴放进了营只封了个不大不小的将。
这以前李兴官的大儿子李风启可是堂堂的副将之职!
想到这,吴英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李兴官一眼。
这事过去三年了,他应该是无从察觉的,千万别被他发现。
“亲家!”李兴官见吴英久不答话,继续说道:“事实上,咱们都一样,在荆冀那里都是随时会造反的乱臣贼子,所以事事提防着。”
“现下,你我更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损俱损。”
听到这,吴英气恼道:“尚首大人今日匆匆前来嫁女儿,原来都是为了给自己寻护庇佑之地啊。”
“亲家莫气。”李兴官宽慰道:“李某可不是这贪生怕死之辈。”
“将女儿带来,实则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吴英不解的看着他,想听听他怎么说这个好。
“实不相瞒,沐日的参天昱已然频频将爪牙深入了瀛月之地。眼下,这几年,整个月城你说怎么样?”
“萧条,日渐衰落。”不用思索,吴英走在街道上便一目了然。
先主瀛阑珊在世时,整个月城整日是熙熙攘攘,人群都围的水泄不通,各种小贩们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就连的商家来了,都要退避三舍,屈角落而居。
再看现在,人非人鬼非鬼,强盗土匪肆意纵横,往往状告到衙门的案子十天半个月也审不出来。
“荆冀无子嗣,这事人尽皆知。”李兴官又说道:“眼下无人继承城主之位,而他又日日纵横酒池肉林,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吴英听得仔细,一句话未说。
“再放眼沐日,蒸蒸日上,一直稳坐四城之首!”
“参天昱自然是有将天下收入囊中的野心,到时候就算我们誓死抵抗,也还是一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但是你逃到沐日去就可保全性命?这可是叛城通敌!”吴英急的额上都是细汉。
“亲家。”李兴官安抚他道:“这可不是叛城通敌,李某仅仅自保。”
“荆冀虽说亲手将我提拔到尚首之位,但一直以来,想着不同的法子制衡我,说实话。”想到这,李兴官哀伤道:“在这瀛月的朝中,终归不得势。”
“你忠心耿耿也好,兢兢业业也罢,跟随这么一个不思进取,又多疑的君主,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吴英听着听着,又想到了自己密室中的那份手册,心中一惊。
“亲家,你是说,城主回对付你?”吴英问道。
“这不好说。”李兴官看着他说道:“但是真有这么一天,咱们两亲家还是能携手并肩作战的好。”
“亲家公放心,我手里有二十万瀛城军,怎么着城主也不能乱来。”
李兴官心底讪笑了一声,想了想,还是没有将今日城宫中的事告知他。
要是吴英听了荆冀已经准备置他李兴官于死地的事,又是手忙脚乱。
“亲家公,我先出去一阵,你稍稍歇坐一会儿。”吴英在椅子上越想越慌张,忙起身,说道。
“可有需要帮忙?”李兴官见吴英面色苍白,问道。
“无碍,都是些小事,我吩咐个下人去办。”
“哦,好。”
李兴官在不说话,装作若无其事的喝起茶。
就听到吴英出了门,将一个家奴招了过来。
低声絮叨了一番,听不清说的什么。
“什么?!不见了?”吴英怒气冲冲的吼了一嗓子,又回头看看,觉察出自己这声音肯定传到了李兴官的耳朵,又放低了些,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会不见的?谁进去了?”
“我去看看!”他一把推开家奴,疾步向密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