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长霖也不逊色,他越弹越投入,手指上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清澈的泛音,跌宕起伏的旋律,大幅度的上、下滑音,时隐时现。让人犹见高山之巅,云雾缭绕,仿佛置身漂浮在山间的一片树叶,随风卷起,飘忽无定。
简薇也随着慢慢生快的琴音,加快了自己的舞姿。最后一个泛音响起,一曲便终了,众人还沉浸在琴音中未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意犹未尽的失落感。
夏芝荛率先鼓起掌来,在她的带动下,众人才恍然,便也跟着鼓掌喝彩起来。刚刚寂静的只剩琴音的会场一下子热闹起来。
夏长霖和简薇嘴角已不自觉的勾起了弧度,想不到第一次合奏,他俩的默契竟会如此的好。
“咚咚”两声锣鼓声起。
方才还吵杂如市集般的会场。此刻安静得落针可闻。
接下来就是简雨的主场了,刚才几个视她为女神的学子,此刻都为她捏了把汗。
简钰和孙彦也是为她忿忿不平,简钰气恼的骂道:“拿自己最擅长的挑战别人最不擅长的,赢了也不光彩,真是枉为君子。”
他骂完一抬眼就看到简雨站在夕阳下,一身素白色的长锦衣,显得格外寂寥。
唉,她可不如夏长霖那般爱琴,出门还自己带着把琴,哀叹完她言笑晏晏的向夏长霖开口道:“夏师兄可否借琴一用?”
显然夏长霖没料到,她会跟自己借琴,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借。
简雨就这么被干巴巴的晾着数秒,一时间场上的氛围有些尴尬。
这时评判席上缓缓走下一人,步履轻盈,蓝衣飞袂,他携着一把上好的古琴如清风明月般,微笑着向她走来。
“怎么会是他?”简雨紧盯着向她走来的男子,眼神里全是愕然。
蓝衣男子嘴角的笑愈发深邃,精致的五官如刀刻,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此刻满是兴味。
他走至简雨面前停下,与之对视一眼,含笑的眸子熠熠生辉,此刻,正微微地眯着,好看的唇瓣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坏坏的弧度,他在笑,只是这笑里充满了兴味。
“看够了没?”他温润的声音在简雨的耳畔响起,低哑磁性,充满了魅惑。
“啊……”简雨惊呼一声,仿佛做错事情被抓包的孩子一般,连忙躲开他的视线。
蓝衣男子看着她这副慌乱又娇羞的样子,不由地摇了摇头,那双好看的眸子当中,笑意和宠溺就愈加的明显了。
“这把月吟古琴借你一用,你可要好好表现,莫要让我失望。”他一边说,一边把琴递到简雨面前,眼神宠溺至极。
说完,他等着简雨接过古琴,许久不见,这小丫头出落的愈发动人了,一袭素白色的长锦衣给她添了几分出尘的书卷气,微风拂过,吹动了她耳畔的鬓发,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睛。
不知怎么的简雨对上他这样的眼神,竟有种说不出的顺从,她乖乖的接过古琴,浅浅一笑道:“好,多谢了!”
简雨缓缓了神,心中默念:“简予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直到蓝衣男子走回评判席,众人也没回过味来,旁边的一个学子满是疑惑的问道:“思逸,思逸这郎君是谁?你知道吗?”如此好看的男子迫使大家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
林思逸瞥了一眼,漫不经心的回道:“我...我当然知道,你们想知道呀?”众女点头如捣蒜。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们了。”林思逸狡黠一笑,白了一眼众女,谁让这些人平日里头那么爱见风使陀的拉踩她们。
“切,得意什么,不说拉倒.....”这边众女气呼呼的刚一散开,耳边就传来悦耳的旋律。
循声望去,只见那个素白色的身影沐浴着阳光与清风,奏起众人从未听过的美妙曲乐。琴声徐徐,仿佛连天上懒懒的白云也一起引动,幻化着不同的形态,将她与自然完美的融为一体。
旋律在宽广音域内不断跳跃和变换音区,虚微的移指换音与实音相间,清澈的泛音,欢快的节奏,犹如“淙淙铮铮,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松根之细流。”息心静听,愉悦之情油然而生。
开篇一过紧接着跌宕起伏连续的“猛滚、激进”奏出一个递升递降的音调,真似“极腾沸澎湃之观,具蛟龙怒吼之象。息心静听,宛然坐危舟过巫峡,目眩神移,惊心动魄,几疑此身已在群山奔赴,万壑争流之际矣。”
第一部分谱完,简雨开始边抚,边朗声吟诵道: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竟若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吟诵至此,孙彦坐不住了,他忍不住让随从拿来他的白玉箫,凭着刚刚的旋律记忆,配合着简雨的琴声缓缓的吹奏起来。
这箫声一加入,瞬间惊艳四座,没想到这琴声和箫声搭配能碰撞出如此惊人的美妙旋律。
一时间众人都更加屏气凝神,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音律。
孙彦边吹奏,边眉目含笑地走向简雨。见简雨也含笑看着他,他眼里的笑意如霁月清风般化开。
随着他的加入,简予慢慢降了调,好让琴声和箫声能更好的融合。
天高云淡,四周流水蝉鸣,越弹越有默契的两位,此刻相视一笑,一阵轻风吹来,撩起了她的长发,也吹起了他的长衣。
此刻他们二人乌发飞扬,衣袂飘飘,浸在傍晚金黄色的光晕里,闪闪发着光,众人一时看呆了,好一对壁人如画。
随着节奏逐渐拉快,简钰也坐不住了,他拔出随身所佩之剑,亦拔剑助舞。
一个飞跃他就站在了台上,开始随着旋律舞起剑来。
一舞来剑气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走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望着台上的英气少年,台下人不禁想起了这首诗来。
到最后众学子仿佛被激起了心中的万丈豪情,习武的跟着简钰舞起剑来,会跳舞的今日也不吝啬自己的曼妙舞姿,也纷纷上来随着悠扬快意的曲声有节有律的翩翩起舞。
一时间,有点那啥,群魔乱舞,场面不可不说壮观,评判席的一众人此刻也兴奋的就差开始手舞足蹈了。这可是历年曲水流觞都不曾有的盛况。
最后的比试结果显而易见,根本不需要裁判们宣布,大家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