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莲见瞒不下去了,哽咽的说道:“大娘…..大娘子…..她……她为证清白,前日在……在牢里自…..自刎……..了!”小莲已经泣不成声,说话都含糊不清起来。
“啪…”简雨手中的药碗落地,摔出个清脆的声响。简雨随即蹲下手忙脚乱的收拾起地上的碎片,嘴里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你们肯定骗我…..不会的……骗人…..都是骗人的…..”
“三娘,让婢子来,三娘你的手都划破了,三娘…….”小莲跪坐地上,拉住简雨的手,心疼不已。
简雨像梦魇般一直喃喃自语着“不会的…..阿姐还好好的,骗人,你们都骗人………”这举动可吓坏了小莲,她紧紧地抱着简雨,哭着哀求道:“三娘,你可别吓婢子,三娘你怎么了?”
“三娘,奴婢给您包扎伤口好吗?”说完,小莲扶起简雨,放她坐在桌边,然后转身去拿药箱。可就在此时,简雨冲出屋子,用尽全身力气,像院外跑去,她不相信,她要去问问母亲,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天空又飘起了大雪,前几日的大雪还未融化,地面结起了厚厚的冰。简雨连摔几个跟头后,最后一跤实在爬不起来了,她躺在雪地里,仰望着漫天的大雪,意识也开始清醒起来。她对着天空悲愤的嘶吼着,眼泪像决了堤的泉眼,一时间四周万籁俱寂,只听到她悲恸的哭声。任谁听了都会黯然泪下。
辰蔚阁内,观墨看着叶辰像个木头人一样呆站在院落里数时,想过去给他撑伞。
听到脚步声,叶辰没有回头,只是声音低沉的说道:“让我一个人静静……”
观墨收回雨伞,默默退下,不忘回头再看一眼叶辰,他今天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身姿清瘦挺拔,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说不出的尊贵雅致,仿佛整个人都溶于这漫天雪白中,如诗似画!
观墨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从简三娘子,第一声哭泣开始,他家公子就这样站在那里,数九寒天,大雪飘飘扬扬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襟,但他仍然静静的站在那里。
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如果真的对简三娘子有情,为什么从来不表露出来?他明知道这么多年简三娘所求的是什么,有时候观墨真的猜不透他家郎君的心思。呵呵……应该说他似乎是从来都没猜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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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小莲从雪地里把简雨扶回来之后,简雨又大病了一场,终日躺在床榻上,半昏半醒,靠着汤药吊着口气似的。
简夫人也因为简汐的事,受了很大的打击,现下也是一病不起,而简老爷生意上也出现了问题,一直在外忙于奔波。府里的事现都由二房李氏在打理,李氏也是商贾大户之女,从小便接受父辈们的教导,持家管账自然不在话下,府里和账房里大事小事也都打理的井井有序,简夫人也是放心把掌家权暂交与她。
如今简府上下闭口不提简汐的事,现在的简家一如风雨中摇曳的孤帆,不管谁都再承受不了那样的打击了。由记得简汐丧葬那天,府里哭声一片,就连平日里不喜于她的简茹也哭的死去活来。而简雨却因病昏睡不起,没能过去送简汐最后一程,这也成了她此生最大的痛和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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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寒衣节,这一天是冬天来临的第一天,此后会越来越冷,人们添上厚衣裳时,也不忘故去的亲人,希望她们也能免受寒冷,于是人们选择在这天祭奠死去的亲人,供奉食物、香烛、纸钱、冥衣、靴鞋、席帽、衣缎等,以备十月朔日献烧。这就叫作“送寒衣”。
这天简雨早早的醒来,她靠在床榻上,对着窗外发起了呆。
静坐片刻后,她唤来小莲。小莲应道,连忙端来热水,拧干绢帕递给简雨,待净面之后,小莲便帮她穿上外袍,拉着她坐到镜前,帮她梳头…….
“小莲,今天是寒衣节吧,东西都备好了吗?”简雨声音清冷,无悲无喜的问道。
“三娘,已经都备好了。”小莲恭敬的回应道。
待一切整理完毕,主仆二人便出了门。
“阿姐,雨儿来看您了,阿姐……”简雨跪在简汐墓碑前,已泣不成声。
“阿姐,你等我,待雨儿安排好一切,就来陪您可好!”简雨抚摸着冰冷的碑石,声音低低的,似是在呢喃,不仔细根本听不出她在说些什么。
小莲跪坐在一旁,边抽泣,边烧着纸钱和纸衣,完全没注意到,简雨在说什么。
过了寒衣节,临安城下起了磅礴大雨,这雨一下就大半个月,入冬的刺骨寒意,让简雨本就颓败不堪的身子,越发的疼痛难熬。她已经躺了太久了,也太久没有走出这间屋子,许是不想再这样消沉下去。
这日雨停,她吃力的起身,唤来小莲,搀扶着自己走出房门,入冬的临安城满目枯枝,遍地落叶,天气也变得阴冷潮湿。
她仰起头,神情木然的望着,这满天厚厚低低的灰色浊云。腹诽道:“变天了,怕是今年又是个冷冬,不知自己还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小莲上前屈身施礼,低声道:“三娘差不多了,外面风大,您身子弱,得好好养着,婢子扶你进屋可好?”
“三娘?”小莲见她没有出声,又迟疑的问了一句。
简雨缓缓的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
“三娘,您是在等谁吗?叶郎君这阵子不在府上,怕是等不到的。”小莲怜惜道
“是啊,怕是等不到了”简雨苦笑,痴想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早就该放下了。
前几日听闻芊月公主诞下一男婴,府里上下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与她这院落的落寞气息完全形成对比。简雨心中苦涩,她从十五岁时第一次见到叶辰,便倾心于他,这么多年的痴念和等待,不但没换来他半点垂怜,还因此搭上了阿姐的性命。
想到这里她苦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