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地黄谷内,已然是一盘散沙。五尊王两个死了两个跑了,还剩下一只半死不活的地狱三头犬,和死了没啥区别。可以说陈治留给仙子的,就是个割韭菜的活儿。
而他自己,则直追那朝天犼而去——他可不打算纵虎归山,之前那只朱厌算是它跑得是时候,陈治无暇顾及它,如今这只朝天犼可不然。陈治有的是时间料理它。
那朝天犼如发狂的野牛,在山中横冲直撞,无论是参天的古树还是错综复杂的藤蔓,都会被他以最粗暴野蛮的方式撞断。朝天犼一路向前,所过之地树倒藤塌,烟尘四起,远方鸟兽奔散,宛如森林深处发生了一场大火灾。这朝天犼以极速撞出了一条笔直的山路,后来陈治就派人沿着这条路线,修出了一条进出山谷的路,还起了个名字叫朝天路。
好吧,不得不说这个逼在损人方面实在太有天赋了。
“这孙子打架不行,逃跑是真尼玛快!”
陈治在后面紧追不舍,无论是正在倒塌的合抱之木,还是扯断的藤条,都给陈治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虽然这些都不能对陈治造成伤害,但是仍然非常影响陈治的速度。
“砰!”
陈治一脚踹在横亘在自己面前的大树上,将这颗树拦腰踹断,一时间木屑飞溅,如雪花纷飞。
“哪里跑!”
陈治气急败坏的从空间戒里随便抽出一个大铁锭,也没细看就扔了出去。那铁锭虎虎生风,将沿途的树木砸碎,藤蔓扯断,速度之快摩擦之强,让铁锭的表面溅射出了细小但密集的火星,那是数不尽的被擦得火红的铁屑。
“嘣!”
铁器即便是万钧之重,即使硕大无朋,也终归无法与王境的朝天犼相提并论。这朝天犼头也不回,直接后蹄上扬,微微回屈蓄力之后向上一蹬,就将陈治扔出来的大铁锭给踹上云海,若是细看,便能看见那铁锭有肉眼可见的形变。
陈治扔出的铁锭,就像是一个水气球,徒有其表,毫无威力。
“算你狠!”陈治呲牙,他又从空间戒里抽出一跟骨棒,那是凶兽穷奇的骨骼,奇硬无比!陈治抡圆了膀子,用尽全力,不惜减缓追击的速度,将这根骨棒扔了出去!
“有种你再蹬一个我看看!”暴跳如雷的陈治将骨棒扔出后,立马加速,紧追不舍,“属泥鳅的你,这么能跑!”
“属赖皮糖的你,这么能黏!”朝天犼发出哀嚎,他不得不想办法对付这疾驰而来的骨棒!它不但硬度远超刚刚的铁锭,就连速度也完爆了!陈治抡圆了膀子扔出的全力一击,速度之快竟点燃了刚刚被铁锭砸出的木屑,木屑在半空中迅速燃尽,一闪而逝。
因体型过大而无法躲避的朝天犼只得应对,它原地趴下四肢弯曲再蹬直,以此借力让巨大的身躯在半空中翻转,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前滚翻。
在它落地的一瞬间,那骨棒就如标枪般刺来,带着呼啸的破风声,仿佛是驾驭着闪电或风暴!
“咚!”
朝天犼足足后退了数十米,才止住了这如阿努比斯的长枪般的骨棒。但是此时,陈治已然凭借着不逊于这骨棒的速度杀来,朝天犼极好的目力甚至让它看清了陈治那尚且稚嫩的小脸上带着愤怒与惊讶的狰狞表情。
如此臃肿庞大的身体居然能够这般麻利的完成前滚翻,这着实让陈治大开眼界。
“吼!”
朝天犼故技重施,它再次发出震天的吼声,寄希望于自己的种族天赋,希望能够让陈治产生哪怕只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是陈治双目清明,速度不减反增,完全没有被朝天犼的咆哮声震慑住!
“你跑啊!不是很能跑么?!跑啊!!”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陈治此刻欺身而上,二话不说自空间戒中拔出一根骨棒就砸向朝天犼!他的愤怒化作疾风骤雨般的攻击,让朝天犼难以招架!
“砰!”
即便是穷奇这样的凶兽的骨骼,也终归不是根根都硬度超群。排除掉陈治精挑细选出来磨成骨剑的那两根,剩下的质量本就差了一些,而此时陈治盛怒之下随便拔出来的,又是剩下的残次品中质量中下的一根。总而言之,它根本无法承担重任,在陈治快如闪电版的攻击之中的某次,在陈治一棍子抡到朝天犼侧身之时,它就干脆利落的断了!
“真不经用!”陈治心中一凛,他赶忙将手中的那根断掉的骨棒当做鱼叉直刺向朝天犼。
朝天犼再不用担心被这骨棒打腿,哪里还会跟陈治缠斗?此刻的它早已被陈治打得没了脾气,自是一心想着逃跑。眼看陈治将那骨棒断出来的戳口当做尖叉刺来,朝天犼索性不管不顾,四蹄着地,任由陈治一叉子扎进肩头!它就这样看着陈治,疯狂的向后倒退。
朝天犼这样子看起来滑稽极了,仿佛是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将时间倒流,让疾驰而过的它看起来甚至有点同手同脚,甚至差点儿自己绊到自己。
“哈哈哈!那就再见了!小鬼!”朝天犼眼看着千载难逢且转瞬即逝的机会被自己抓住了,陈治已经没办法追上自己了,忍不住大笑出声。
“没那么容易!”远方,陈治又一次丢出一根骨棒!
朝天犼咬了咬牙,逃跑的希望就在眼前,它宁肯硬吃这一棍子也不愿意再被陈治追上了!
但是陈治也很贼,这一棍子看起来是冲着胸膛去的,但其实等到达时却正好是打在朝天犼的大腿上!
不管是不是王境生物,被一棍子打断腿也得翻倒在地。这朝天犼顺势滚下山崖,它宁肯如此狼狈的滚落下山,也不愿意再被陈治追上了!
但这是,一声悠远的如鸣笛般的声音从山下传来,仿佛是自远古而来的长歌,带着悠扬的沧桑感。这声音穿透性极强,虽然传来时已然音量不大,但是却压过了这片丛林里的所有噪音。
朝天犼的脸色变了,那是鲲鲸的声音!
果不其然,狂风自山顶呼啸而来,几乎将所有树木吹得弯腰如伏草!丛林中,那些仓皇出逃的动物们,都被这强大的风力吹得身不由己。它们发出了悲鸣,却根本无法阻挡自己如杂草般被吹起,被轻而易举的吹入大河,被吹落山下!
朝天犼面色大变,因为它不仅感受到了山上的大风,还感受到了山下有股莫名的吸力在拖拽着自己,要把自己脱下瀑布!
是那只鲲鲸!刚刚自己那接二连三的吼声,让它注意到自己了!
朝天犼张口就像如那些无助的野兽一样发出悲鸣!但是它却最终按下了这样的冲动,强烈的求生欲让它将一切都赌在了自己的王境上,它要硬以血肉化血气,再以血气定己身!
这只朝天犼紧咬牙关,它的血自牙缝间向外淌,它如金刚怒目,眼角开裂,也在淌下鲜血。
等陈治来到这只朝天犼面前时,它已经七窍流血,引颈向天,似乎欲向天挣命!
“这家伙在搞什么鬼?”陈治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血统特殊,虽然刚刚进入王境,但在他进入王境的一瞬间就已经可以熟练的控制自己的体重变化。若不是硬实力不够,陈治应该可以轻易的以血肉化血气,以肉身蓄血气,晋升皇境!
“砰!”
在这等大风之下,陈治被吹得衣袂飘飘,看起来仙风道骨。但这家伙的实际动作却很暴力,他一脚揣在朝天犼的腿上,把它所有的努力都踹得付诸东流!
这朝天犼七窍流血,流出的血在骤然升高的体温加热下迅速蒸干,肉眼可见的汗气蒸腾而起,生动形象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七窍生烟。
它最终还是发出悲鸣,被席卷而过的飓风送入了江河。江河之宽广,一望无际,江河之水,深不见底。即便庞然若朝天犼者,落入其中也是如一叶扁舟,无论如何挣扎都抓不到救命稻草,只能绝望的嗷嗷乱嚎。
陈治眼看着这朝天犼如溺水的野猫,在狂涛之中起起伏伏,绝望的乱蹬四肢。这只朝天犼当然没有救命稻草可抓,就算有,陈治也会将稻草连根拔起!
最终,这朝天犼还是自那瀑布落下,被鲲鲸吸入口中。
那是极其壮美的一幕,朝天犼绝望的被瀑布的洪流推下,它凄厉的惨叫声甚至压过了隆隆瀑布之声。
“原来朝天犼也会破音啊。”陈治很是意外的嘀咕道。
鲲鲸吞掉朝天犼后,心满意足的一甩尾巴,它的身体再次变小,缩回到正常的鲸鱼大小后,它高高兴兴的调转鱼头,准备离开。
但就在它准备下潜之时,这只鲲鲸的眸色陡然变成了金色,它也停止了下潜的动作,重新唱起了鲸歌。
这鲸歌连绵不绝,不同于之前的歌声,它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而且在每个人的音量都一样,显然不是凡俗能够唱出的鲸歌。
哪怕是纯血的鲲也不行。
“什么东西!”陈治捂着耳朵,但是鲸歌还是在它的耳边回荡,且音量丝毫不减,仿佛是有人在他的耳朵里放的一般。除此之外,他总能在鲸歌中听到别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是自远古而来,好似是年轻的女武神为勇士许下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