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我深吸一口气,慢慢的摇了摇头。内忧外患而不自知,反而做这种愚钝之事,岂有不败之理。由此观之,就是我不行动,也是风雨飘摇了。想至此处,我不觉露出满意的微笑。忽然又想起一事,便问道:“这事你是怎么同碧罗说的?”说完便盯着她看,琴媛脸上洋溢着得意地笑,慢慢地道:“能怎么说,告诉她那签上的预言,让她给谢太太提个醒呗。”我不禁笑道:“你倒机灵。你能办事如此利落,我以后也就放心了。”说完抬头望了望蓝的透明的天空,低头随手把路边的艳花摘下一枝,一瓣一瓣的揉碎着向前走去,任由花瓣在地下随风吹动着。
最初的风波就在唇枪舌战中平息了下来,可真正的风波却像波浪一样正一波又一波的翻涌了过来,这些是我想过却从没面对过的。
前几日都还平安无事,可第三天事情便露出最初的本质。事情的复杂和对我的为难程度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姐,一个外来的草根。我想:在她们眼中,我是变成凤凰的麻雀,我的本质只是一只麻雀,是不配在他们这种钟鸣鼎食之家耀武扬威的。
由于董晴柔的病时时不见好转,谢太太操劳过度,病势也沉重了起来。我心急如焚,去看望过几次,劝慰她不用担心着急,又亲自为她侍汤奉药。如此状况,让有的人心痛不已,让有的人幸灾乐祸个不停。也正是在这种情形下,众人对我的不满情绪,不服情绪以及为难程度得到了极度的升华。
这一日清早先是有各处的管事媳妇不来回话,紧接着又有几处来报吵架拌嘴不停。一处正未消停,又有人来报,分景楼的储物数量出了差错,有人私自提取丝织绸缎等物。一时缇烟榭内外混乱不已。众人皆两眼瞧着,不闻不理,等着看我的笑话。王兴家的和吴端家的也在别处忙着,不来听遣。只有琴媛和棋黛,以及绚玲忙里忙外忙个不停。
我一时气急,却不发作。只柔声道:“今天事情倒不少,等我一一理来。你们先都在此听遣,谁也不许离去。若耽误了你们什么事,只管由你们主子找我便是。先去查了是谁没来听唤。”经查就是比精阁薛紫荆的陪房未到,我便让小丫鬟去传她。其他人虽然想着看我笑话,但是没有人在背后撑腰指使,却不敢生事。所以只在前面观望着,却不敢离去。
一会儿去传话的小丫头回来回话道:“回小姐,没有寻到秦大娘。”我只得吩咐道:“再去寻来。”结果去传了几遍竟也没个人影。我十分气极,却隐忍着不发,只是脸色凝住,不说不笑。我无法,于是又打发琴媛前去传她,竟说是在伺候二奶奶,无暇听唤。一事未决,又有人来说:“比精阁的人正闹着呢。请小姐去瞧瞧吧!”我便让绚玲前去挟制,一时之间闹成一团。
正理别的事呢,绚玲回来道:“小姐,奴婢无能,挟制不住。”我一时惊住:董晴柔是这府里的大奶奶,整天理事,又深得奴才们的敬重和谢太太的疼爱。只是她身体不好,有许多是交给绚玲处理,绚玲在董晴柔身边几年了,挟制这些事可算是轻而易举,如今却是这样,未免有些说不通。我猛然明白,原来我错了,她们不是不买绚玲的薄面,而是在为难我啊。我极怒反笑,道:“如此,一会儿,我亲自过去看看就是。”我强装着没有什么,只是琴媛她俩气得眼睛含泪,棋黛走了过来,气愤地低声向我说道:“她们这是趁着太太病着,存心欺负小姐呢。依我说,只管去告诉太太就是。”我微微一笑道:“你急什么,太太病着,把事交给了我,我自然办得让她宽心。”棋黛听我如此说,也只好不做声了。
我并没有马上就去,而是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余下的琐事。我想凭我的处事能力和忍耐极限,她们会失望的。众人皆以为我如此可欺,却不知道我真正的威风是在后面。
我果断地处理着那些零碎的琐事,却只是略微的指点,剩下的全让琴媛来办。我不仅不会给他们欺侮我的机会,还会最充分的利用他们为我提供的最优良的练兵机会。
直到中午用饭之时,琐事才处理完。我只略用了些银耳莲子粥,便吃不下了。见还有几样精致小菜,便让琴媛和棋黛用些。她俩坐下用饭,我们三人说着闲话。我向她们说道:“今早上委屈你们了。”她俩正吃着,听我这么说,一时都住了嘴。棋黛急道:“小姐这是说什么话呢,我们什么没经过,只是害怕小姐受了委屈。小姐都没说什么,我们岂有委屈之理。只是应该回了太太,让太太做主。”我道:“太太病着,现在不是最后时候,不值如此。更何况,若是我现在示弱,以后就永远别想当家理事了。她们这招又阴又险。不论我告诉太太,还是不告诉太太,吃亏的都是我们。”琴媛棋黛似懂非懂的点着头,慢慢地沉思着。
我突然想起还有分景镂一事未决,便道:“分景楼之事,是怎么回事?”琴媛咽下一口火腿鲜笋汤,生气地道:“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比精阁那位吗?”我一时不解,分景楼之事和薛紫荆有什么关系呢。便问道:“怎么回事?”棋黛接口道:“沾亲带故呗,那分景楼的主事是薛紫荆的远房亲戚。”我不禁笑道:“好聪明的计策,这事呢,我查出来,是薛紫荆私取绸缎,而不是有人偷拿,没什么大不了;不查呢,到弄个无能之名,由着他们欺负笑话。”琴媛一拍筷子道:“这个薛紫荆真是个难缠的主,小姐可要给她点厉害尝尝!”我微笑道:“不用急,沁棠苑还有一出呢。今下午我就要好好的整治一番了。”她俩听后便都急急的吃完了饭,等待着下午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