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理药草的手突然停下,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他转过身来道:“真的要做吗?”
我点点头道:“我必须这么做,我是身负家仇国恨的人啊。”
他听了我的话,深深的叹口气道:“早晚的事啊。需要我帮忙,尽管说。”
我点点头,跟他说着我详细的计划。他细细的听着,只是在听见我计划的狠毒之处是,用异样的眼光盯着我。
我知道,我在他心中一定变质了。我再也不是那是单纯善良的画蘋了,我再也不是那个有着恻隐之心的画蘋了,我再也不是那个他心目中完美的画蘋了。如今的我,心肠狠毒,心如蛇蝎;如今的我视人命如儿戏;如今的我奸诈狠毒,工于心计。
是啊,我再也不是以前的画蘋了,确切的说,我再也不是杨西蕊了。从进普济寺后山的那一天起,单纯和善良就不是我的本性了。从知道杨家一门灭亡和父母的惨死,从知道真正的身世和江家一门的惨死,我怎么还能和当初一样单纯善良呢。那是家仇国恨啊,那是至亲父母啊,如今只剩一个残存的我,我必须为他们讨回一切,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啊。
苏彦哥哥盯着我,仿佛是隔世一般。他又叹了口气,道:“你放心,明天我会和你配合得天衣无缝。”说着就转身走了,再没有一句安慰的话语。
苏彦哥哥,我知道,不要说是让你为我去做这个,即使让你为我去死,你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的。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的酸涩难受顿时涌上心头。这就是我的命吗?命中注定的事,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我坐在门口处,呆呆的望着天上的月亮,月光如此皎洁,只是这人世间有几个这样纯洁的人呢。想着这个,想着自己的命运,有一滴泪滴下,浸在了泥土中。
我心不在焉的拨弄着药草,突然书灵走过来道:“小姐,有一件重要的东西给你,这是大小姐临死之前留下的,她说对你很重要。我一直没……”
我掩饰着擦擦泪,回头问道:“是什么东西?”
书灵一下把一个用丝绢包裹着的东西交到我的手上,我有些疑惑地道:“这个是什么?”
书灵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小姐自己看看吧,恐怕会对小姐有帮助。”
我轻轻的打开丝卷,却是一本书,我有些更加疑惑,翻开第一页,见写着几句话:蕊儿,这是我收集的朝中大员的喜好,禁忌以及秘密,会对你有用的,因为你还要做很多。姐姐。
我出神的的看着,原来姐姐她是知道的。她知道我的性格,她知道我的身世。她知道我有一天会疯狂的投入到报仇中。怪不得,在杨家灭亡后,她对我有些冷冷的,原来她是在恨我,她恨我把她们家弄到如此的地步;怪不得她最后,不提我刺杀皇上的事,因为她认为那是理所当然。姐姐,她深陷烟花,做下了这么一种让人不解的举动,是知道有一天我还会进行报仇,处处为我打算,还是她想着给我提供这个机会,让我重新给杨家报仇啊。
我陷入了沉思中,突然想起什么,便问书灵道:“这东西,怎么今天才给我,你也是知道的对不对?”
书灵一下跪下道:“小姐。”
我道:“你什么都知道了,却不敢把这个拿给我,害怕我会去冒险是不是?”
书灵哭道:“小姐……”
我看她一眼道:“你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你原来不想拿给我,怕我去冒险。可是如今事情这样了,你知道无可挽回,便把这个拿给我,希望能助我一臂之力是不是这样?”
书灵哭着点点头,道:“小姐。你真的要去吗?”
我也点点头道:“这,是我必须要做的。”说着我开始揭着书页。
书上的每一页都清清楚楚,上面记载着朝中大员的姓名,职位,喜好,以及各种隐私秘密。甚至他们贪污的宝物,与何人交往密切,家中的人员情况都是详详细细的。蝇头小楷,满满的记了好多。我不禁赞叹姐姐的用心,不管是什么目的,能做到如此,可见姐姐的用心良苦。
我紧紧地拿着这本书,如稀世的珍宝一样捧在手中。这是姐姐的心血,也是我的必胜法宝啊。有了它,即使要控制满朝,也是极有可能的。
我想了想对书灵说道:“这件事不要再告诉别人,这其中人员的名单你也知道,你不用跟着我,你就去联系他们吧。明天我说不定就会进入苏府的,这后面行事,我会再吩咐你。你要时刻与琴媛保持联络,把外界的消息及时传与我。”
书灵还想再说什么,我已经摆摆手,她便不再说什么了。我又唤出棋黛来,吩咐她道:“明天我们也会离开了,说不定会再次进宫。你告诉琴媛,该行动了。”
棋黛点点头道:“是。”
我们又商量着以后的事,我详细的吩咐她俩该做什么,又细细的嘱咐书灵道:“万事小心,你先去外地联络,等我给你命令,你再进行别的行动。”我们商量了整整一夜,只等着明天崭新的开始。
又是一夜无眠,第二天的黎明时分,我便早开始装扮了。有些粗陋的衣衫,淡淡的粉黛,像是真正的小家碧玉。我盯着铜镜,看着自己这样返璞归真的装扮,不禁叹气:“若是真的生在贫民小户之家,该有多好啊。那样的日子一定是美满幸福的,不会有恩怨情仇牵绊,也不会像我一样从单纯善良变得满腹心机,惹人唾弃。”书灵在旁边一言不发,只是眼眶红着。棋黛站在旁边道:“小姐,苏彦少爷来了。”我微微收了愁容,道:“请他进来便是。”
苏彦几步走了进来,道:“都准备好了。”
我看他一眼,不禁笑了。只见他头发弄得蓬乱,衣衫穿的肥大,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真有些让人不敢惹的架势。真真的像是地痞无赖。我微微低头,道:“委屈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