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一口气道:“他们都怎样了?”棋黛道:“描竹品菱及小田子、小米子他们都被熏了迷香,他们是不会知道今晚发生的事的。”我点点头,道:“你等着我消息,视情况自己决定吧。”说着,一道黑影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夜空之中。
暮色四合,夜色凝重,漆黑的夜留不住任何的回忆,掩藏不住任何秘密。此时,万物都融化在一片静谧之中,找不回白日的喧嚣。我到了宣元殿,便伏在房顶之上,看着下面的情况。身体一跃,便又伏在殿前廊柱之上。我等待着最恰当的时机,在房上走动、翻腾着。稍等了片刻,殿前侍卫前来换班,我趁机进入了大殿之内。大殿之内一如从前,鼎中的香料还释放着缕缕青烟。窗前还是那张红木小桌,红木小桌之上还摆着一碟盐梅和一碟新橙,那新橙非常新鲜,散发着独特的果香。我一跃上前,只见皇上正在龙绡帐中歇息。我一时向前,手中的匕首慢慢地向他逼近,突然,却有不忍的感觉涌上心头,我紧紧地握住匕首,却不能立刻上前刺他,手在这时候突然失去了控制。我突然震住,他是我的杀父仇人啊,我为什么对他还有不忍呢。
我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眼前出现了母亲那凄婉哀绝的眼神,眼前出现姐姐冰冷孤高的神情,都是他害的啊。我猛地睁开眼睛,慢慢地移着步子向前,匕首马上就要刺入他的咽喉。
忽然不知何处弹来一块石子,打落了我手中的匕首。我惊讶万分,却不知石子的来源。刹那间,皇上突然醒来,见眼前情景,便大喊道:“快来人,抓刺客!”一时间,大批的殿前带刀侍卫涌了进来。我翻身跳跃,向外冲去。打斗间,有更多的带刀侍卫涌进殿内。我纵使武功高强,也难以敌对这么多人,更何况,个个都是殿前带刀侍卫,功夫了得。
几个回合下来,我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打累了,如此多的人,我确实难以招架。我尽最大的能力打斗,拼尽全力向外冲去。殿内的侍卫横七竖八的倒了一片,我也终于冲到了殿外。我尽力的打斗,寻找着合适的机会脱身。可是事不从人愿,打斗声,呼喊声,惊动了更多的人,更大量的侍卫闻讯赶来,我寡不敌众,被围中间,难以脱身。
我登时着急起来,做着最坏的打算。我就是死,也不能泄露秘密分毫,更不能连累更多的人。飘红姑姑,姐姐,苏彦,琴媛棋黛书灵画屏,对不起,来生再见了。眼见着,无法脱身,无法抵挡,拿定了主意,我便抽出手来从袖中拿出事先准备的毒药。这是连棋黛都不知道的,我若不能亲自为父母报仇,活着也没意思了。只是,我想让她延续着我的坚持,并且不因我担心。我无奈的微微一笑,手伸至唇边,准备服下。
就在我做好死的准备的刹那,就在我手中的毒药靠近我唇边的刹那,只见一枚石子再一次的打在我的手上,同刚才一样,又是一枚石子,我的手一震,毒药落到了地上。漆黑的夜埋着不定的危机,我分不清是敌是友。
我惊慌着应付众侍卫的袭击,又忙着四处寻找石子的来处。正四处寻找着,忽然一个身穿青白色衣衫的人跃了过来,那白色的衣服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刺眼。那人突然跃近,马上同我打斗在众侍卫间。我心下着急,惊异,抬头一看,心中更有些不安。
夜再黑也难以抵挡心灵的坦白,眼前的白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同我在远香亭谈诗论曲的七王爷凌子遥。一瞬间的眼神交汇,我知道了他,他也知道了我。只是,他并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惊讶,而是顺其自然的同我打斗着,仿佛我是一般的刺客。只有我自己知道,他的一招一式都在为我解脱,他尽力的为我打乱着包围。
宣元殿前乱成一片,我望着他打斗的身影,在内心深处有着深深感动和愧疚。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感觉自己的心这样深深地为一个人而颤动着。我不知道能不能原谅自己,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因为,情,爱,向来是不为我这样的杀手而存在的。可是这一瞬间,我突然又感到了曾经的温柔,犹如那早春的阳光温暖着我冰冷的心灵,仿佛在改变着我生命里的寒冬。
我看出了他的用意,知道他在为我拼路,为我解围,便配合的打斗着争取脱身。突然他从侍卫中夺过一柄宝剑,剑猛地冲向我,来势又稳又准又狠。在众人看来,这一剑无疑是要我命的一剑。众人突然在这一刻定了下来,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一刻,我不确定这是不是那曾经温润如玉,解开我心中愁思的人;这一刻,我以为那些相遇的回忆是我的错觉。
我眼睁睁的看着来剑,眼看着我就要就死。就在我疑惑的一瞬间,我突然发现,虽然这一剑又准又狠,可是,却有一个很大的破绽,这种破绽不是我们这种武功高强之人会有的失误。我不相信的看着眼前,猛地一震,不知作如何解释。我不相信的看着我眼前的凌子遥,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我的眼神接触到他的眼神的瞬间,我明白了他的用意。我奋力向前一跃,手指碰到了他的剑,就是这一刹那,他突然收剑,那剑划过他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痕。
那血迅速的蔓延着,浸透了那青白色的宫装,他的臂上迅速的浸成了一朵血花。那血“吧吧”的滴着,地上一会儿就鲜血一片。我突然不知所措,眼睛呆呆的望着那一堆血,心刹那间冻结,不能舒展。我狠心的回过头来,趁着众人的混乱,一跃而起,消失在夜色中。
我坐在凝雪苑中的贵妃榻上,慢慢地品着香茗。棋黛进来道:“小姐,事成了。”说着,又贴近我的耳朵道:“皇上昨晚受到惊吓,今天卧床不起了。”我问道:“可是真的?”棋黛正要说什么,突然描竹走进来,小声道:“主子,可听见怪事了吗?”我不知她所指,便道:“什么事,如此小心?”描竹道:“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听说昨晚上宣元殿闹刺客了。皇上受了惊吓,今天都病的无法上朝了。”我只是依旧品着新茶,并没表现出什么惊讶。她见我并不感兴趣,便又道:“听说昨晚的刺客非常厉害,连那么多的殿前侍卫和七王爷都不是他的对手,七王爷手都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