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前世尘封已久的记忆。
那年,他五岁,还没跑出孤儿院。
那天,院长新收了一个女娃娃,四岁。
女娃娃能说会道,见过许多世面,只才一天,便获得了全院的喜欢。
那时的天成还不叫天生,叫冬来。
因为,他是冬天被人送到的孤儿院。
那天夜晚,女娃娃找上了他。
“你叫冬来?”
“嗯。”
“我叫赵灵儿。”
“知道。”
“我看你跟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天圆地方,虽灵光内敛,却逃不过十八之数。”
“武侠小说里写的?”
“不,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有病。”
“对,你有病,必死的那种。”
“……那个……谢谢你提醒。”
“想活命不?”
“……”
“跑出去,跑到所有人都找不你。”
“……”
……
一阵闹铃声响起,天亮了。
不一会儿,一则消息传来:昨天新来的女娃娃不见了。
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监控画面定格在了她回到寝室的那一瞬!
一个孤儿消失了,登了报纸,上了新闻,三天热度一过,便再无任何消失,就仿佛她从未来过一般。
冬来慌了,于是他跑出了孤儿院……
“师傅,师傅……”
天成双眼一明,在孙悟空的呼唤中,回过了神来。
只见赵灵儿笑意盈盈,侧开身体,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将军若是不弃,还请到府中稍事休息,家父已在回府的路上。”
“恭敬不如从命,那小王就叨扰了。”天成回礼道。
说着,便欲迈开步子,进入府内。
正在这时,只听得已汜忽地出声说道:“既然将军已经到了城主府,那小老儿也该暂行告退了。”
天成闻言心中一愣,心道,这老头儿又是唱的哪一出,刚进城时不与自己暂行,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
天成回身,问道:“前辈,你这是……”
话未说完,凝哥儿忽地抢声说道:“阿爹,他还没给我们金珠呢!”
那乙汜呵呵一笑,道:“阿爹只说暂行告退,可并未说要离开阳池,再说了,阿爹暂行了,不还有你在么?”
“好啊!阿爹你——”
未待凝哥儿话说完,乙汜已化作一道风,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处。
“那位前辈好俊的身手,单以适才的速度,就已经不下寻常的灵师了。”
赵灵儿看着乙汜消失的身影,开口说道。
就在这时,天成只听得遥遥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接着便有一阵马蹄飞奔之声传入耳中。
循声观瞧,只见在街道的另一边,一道虚影在眨眼之间,就来到了自己眼前。
“吁~!”
影落身现,是一匹骏马,其上载着一人。
只见那骏马通身雪白,四足焉红,好似四团红色的云彩。
“赤足祥云。”天成轻道一声。
“哈哈!郡王真是好眼力。”
大笑之间,那人翻转落马,出现在了天成的身前。
“哦~?阁下认得小王?”
天成拿眼打量着眼前所站之人,只见此人身高约莫七尺,身形鄙陋,凸着一口大门牙,跟孙猴子有的一比,气息赫然已经达到了灵师中期。
那人闻言,笑着回道:“下官有幸,曾于去年‘天元盛会’之上目睹过郡王的风采!郡王舌战群儒,拔得头筹,于那时,下官便生出了与郡王结交之意!哈哈哈,万没想到,郡王今日会莅临寒舍,实在是我赵某三生之幸。”
“呵呵,这位是?”天成对着赵灵儿问道。
赵灵儿轻轻一笑,回道:“这位便是家父,赵大雄。”
“哦~!原来是城主大人,久仰,久仰。”
天成嘴上打个了哈哈,心中却思绪狂奔,这几天究竟是怎么了?
先有驼子老头乙汜,生了个俊俏的凝小哥,后有这龅牙城主,生了个貌若天仙的赵灵儿!
虽说在前世的记忆之中,有基因突变这一说,可这也突变得太明显了吧?莫非,人生真得需要点绿色,才算圆满?
而就在遐想之时,赵灵儿忽地开口说道:“父亲大人,难道这位将军便是您口中时常提起的那位‘北山居士’?”
“不错!他就是为父时常与你提起的那位‘北山居士’。”
赵大雄神色激动,语声微颤。
天成收了心中的遐想,开口说道:“区区薄名,没想到竟流传至此,真是羞煞了小王。”
“郡王过谦了!来,来,来,郡王里边请,今日下官定要与郡王一醉方休!”
说着,赵大雄拉起了天成的手,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大步流星地把他拉进了府门。
孙悟空见此,挑起行李,也走了进去,其后还跟着个凝哥儿。
“小姐,他真是那个什么居士郡王?”
山无庶面色发白,显然在担心着什么。
赵灵儿闻言咯咯一笑,道:“山叔叔不必多虑,虽然我才与居士见了一面,但我从他的诗词歌赋中可以看出,他并非是个气量狭小之人。”
山无庶闻言,大大地舒了口气,在脸上抹下了不少冷汗。
“哟~山胖子心虚了!看来刚才没少耀武扬威呀!”石老二讥笑道。
“该…该…该罚!”
石老大结结巴巴地从嘴里蹦出了一个整词。
山无庶干笑两声,对着赵灵儿和两尊石灵拱手说道:“末将还有要务在身,就不再多讨扰了。”
说完,策马扬鞭,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街角之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饶是天成在帝都酒圈之中小有盛名,却不料在此遇上了敌手,环顾四桌,还只剩下赵灵儿与他尚未倒下。
那赵灵儿面色绯红,身体虽未倒,醉意却已生,说话之时,已然大了舌头。
只听得她嘟嘟囔囔地说道:“人生得意须尽欢……”
“莫使金樽空对月。”天成回道。
“好!妙!只等诗句,也只有居士才能作出……”
“小姐,你醉了。”
“我没醉……我还能喝……”
话未说完,那赵灵儿便也趴在了桌上。
天成见此哈哈大笑,高呼一声:“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来……灵儿小姐的这杯……我替她饮了……”
还未等他走出几步,咚的一声,便栽倒在了地上……
月亮渐渐变得迷糊了起来,天边又泛起了白亮。
城主府中,一处别院之中,忽地发出了一声尖叫。
天成闻声而醒,才一睁开眼,凝哥儿的脸便映入了他的眼帘之中。
只见这时的他,正与凝哥儿同床共枕,衣衫脱得只剩下了贴身的衣物,凝哥儿搂着他的一条手臂,他搭着凝哥儿的胸膛。
“这是……”
天成猛地翻身下床,一脸愕然。
“你是女的?”天成惊呼道。
凝哥儿又是一声尖叫,大声说道:“你出去!”
天成一脸不解,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不过看凝哥儿这架势,只怕自己再不出去,就凭她这嗓门,非把全府的人给招来不可。
咣当一声,天成推门而出,才一抬头,便瞧见已有两名丫鬟侯在了门的左右。
“呵呵……”天成顿时耳根子发烫,“有谁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闻言,其中一个年龄稍长的丫鬟微微欠身,回道:“回郡王话,昨夜您跟屋里的那位凝姑娘都喝醉了,本来大管家是安排你们分室休息的,但却不知为何,那凝姑娘一直嘟嘟囔囔地说什么金珠之类的话语,抱着您的手,死活都不肯松开……”
“好,我知道。”
天成摆了摆手,制止了她继续往下说。
这回倒好,虽然只是同床共枕,也没干些什么,但就刚才那两声尖叫,他已然开脱不了关系了。
这口锅,他看来是背定了。
果不其然,还未等他思量好如何应对之策。
那凝哥儿便从屋里跑了出来,指着天成的鼻尖叫道:“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还有脸问别人。”
“凝姑娘,这……”
“我不管,王婶婶说过,女儿家的名声最是要紧!你要对我负责!”
“这……”
“这什么这!别以为你是什么将军、郡王就可以耍懒!哼,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可听王婶婶说过,你们这些当大官的,最是看中名声!”
“……”
“你说话呀!”
“好,我负责。”
天成一脸无奈,直把两旁的丫鬟憋笑憋得涨红了脸。
十八年,整整十八年,自己的婚姻竟然来得如此的突然!
叮——!
奖励:恭喜宿主喜结良缘,契灵奉上薄礼一份,还请宿主笑纳。
“我去!哪壶不开提哪壶!”天成心中鬼叫一声。
嗡的一声响,一团灵光在他脑海之中炸裂开来,飞溅出成千上万的字符,涌入了他的记忆深处。
“玉,女,灵,经?”
天成一字一顿地在心中默念起了几个字。
顿时,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的神识飞快地扫过那些字符,片刻之后,他的脸色变得阴沉不定。
“怎么?你后悔了?”
凝哥儿举起了一双秀拳。
天成干笑两声:“凝姑娘放心,我天成向来说话算话,绝不后悔!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婚姻大事,需得父母的同意。”
“小事,我阿爹早就与我说过,这事全凭我自己决断。”
“我是说,我的父母……”
“没事,我早就想去帝都玩玩了。”
“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