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巫感觉这火与血的战场反更让他轻松。
天空已经没有伊凡施放闪电狂击时的阴暗和压抑，火光不时炫入人眼，轰鸣声在耳边作响，哀嚎声、呐喊声也此起彼伏。
相比内心的焦虑，明巫更安心于这种残酷的现实。好似某年某月在王座边观看节日的礼花或骑士的角斗。
当然还有比他更轻松的。
崔达杻正在给太子解释，“楚巫的等级不同于王族的封官赏爵。我巫学院将巫分为四级，坐巫、行巫、世巫、大巫。要通过一定的考试才能晋升。当然考试是很繁琐的，就笔试而言，有基础课和专业课之分，基础课有五门必考，有五门选考。专业课也就是十种巫族的专门巫术，一般是两门课，一门巫术咒语，一门本巫族的巫学史。笔试之外，还有行动力测试，也就是施展几种各级别代表性的巫术。”
这位巫学院荣誉博导饶有兴致地说着，太子霖听得很高兴，全然没有看到舅舅的反应，“不就是考试嘛，太好办了。表哥可是大宛国量子物理学和宇宙论的双学士，被大宛国科学院称为奇才，我们回国，那边还要极力挽留他呢！”
明子简被赞得有些不好意思，明莫言尽量把注意力放在战场上。
曹巫扶了扶眼镜，以便两只眼睛能正眼看到明子简，赞道，“明少真是聪慧过人，听说那可是极难学的东西。如果把大宛的量子学融入到巫术中来，那前途一定宽广。我曾经有一篇论文叫做‘量子力学在巫术中的体现’——就是谈的这个问题。”说完又扶了扶那金丝眼镜。
明子简不由一愣，这不是自己导师的一个课题吗？还要子简帮他收集过资料。当然同一课题大家都可以做的，不知道曹巫的是否另有蹊径。
大家知道曹巫想借此“掉书袋”，扯到自己的“丰功伟绩”上去。
崔巫便打断他的话，“子简毕竟有巫族的基因，只要假以时日学习巫术，拿下大巫的称号应该不难。”
曹巫从空间戒指里摸出一本书来，赁空幻出一只笔来，在扉页上飞龙走凤签了名，双手捧向明子简，“这是不才写的《楚巫丛论》，或许对您的巫术学习有帮助。”子简只得双手接过，口中诺诺好好学习之类的话，出于礼貌，翻看起目录来。
老院长麦文平靠上前去，拉了拉明莫言的衣袖，放低声音，但也并不忌讳别人听见，“何必那么麻烦，那都是些寒门巫族和士子的晋升方式。不是我小瞧了咱们孩子，只是晋一级要等三年才能再晋升下一级，算下来得多花好多时间。零陵城的老木巫冯空要给他儿子办一个世巫文凭，应诺我十万凤币，我还没有答应。既是咱们家的孩子要，您只管叫明府的管家造了履历来，胡乱赏些银钱，我打发一下考试院里的阁老们就是了。”
曹巫忙附和，“就是，能力是最重要的，那些都是形式——不是还有破格晋升的嘛！”
崔巫很是赞成，“就是，当年我也是不屑于去考试晋升的。凭着自己年青，到处追杀海蛟。我一生杀死了五头海蛟，它们守护的海藏搬都搬不完。我看世兄不如让明少跟着我，我先带他去游历游历，杀几条龙，斗几只神兽，扬扬名。”
明子简很赞同地点点头，自已连一个闪电链都不能好好地释放，拿个“世巫”、“大巫”的名号，自己都不好意思。倒是崔巫说得实在。
明巫只是说，“各位好意在下心领了，犬子回家后，我就带他拜在了爝的门下。”
一直不说话的孟明惊讶道，“他只是凤都城下圣湖的点灯人——明巫是不是糊涂了。”
众人也有这个意思，但没好意思说出来。
明巫看了孟明一眼，“太阳是光，星火也是光。于寒微幽暗处，光才格外的明亮。不像火，越是焚天燎地，越只是一瞬光芒。”
孟明收敛了他原有的笑容。读懂明巫表情的人也不敢再有取笑的意思。
太子霖说，“爝一定是世外高人。他说我表哥学了很多有用的东西，没有人能再教他什么了。只是不会运用，也就是没有开窍。他还说昆仑山上有位清晓大师，年纪已经几百岁了，曾是天上的神巫，只有她才能教表哥。收复云梦后，我一定去看看她倒底什么样？”
他的话让孟明和其他人很尴尬。
曹伦温只好说，“以明少之才确实是无人能教得了的。”说完，很快他又接到了话题，“清晓大师我倒是听说过，听说是去古德星东月海玉蟾岛天涯幻境修习过的。身骑九色宝鹿，头顶一面宝相巫轮，一把古琴能奏出神曲《韶音》，让所有巫者巫力外现，失去战斗力。她住在云梦西北的昆仑山上，自号为昆仑山雪幻仙境太虚真仙，人们都用上古时大神西王母称呼她。”
崔达杻最不喜欢他“掉书袋”了，“去古德星上修行的都能成为至巫、神巫、圣巫，却从没有见他们再回过地球。她重回地球，估计修行都达不到至巫的标准——不过比之我们，肯定强得多。”
孟明冷冷地说，“明巫年轻时还专门到昆仑山找了三个月，只是没有机缘——这次可是个好机会。”
明巫皱了皱眉，很想结束这样的交谈。
孟明说得没错，自己曾想找清晓大师点化，领悟巫术的更高境界，以便提升自己在巫族中的地位。
现在想到那日深夜化作花影来访的云雪夫人的话，不禁有些后怕。当时年轻根本不知顾忌，虽然当时的转轮使还是自己的父亲，但估计他过云梦一路西去昆仑的路上少不了暗探盯梢。
孟明监军的身份本来就让他不爽，谁知道他还知道些什么。于是假作无聊地看了一圈前后左右——与其说是自己指挥着千军万马，还不如说是自己困在这群人之中。
明巫不想再听他们胡言乱语，但又不好喝斥，只是故作认真道，“兵者，死生之地——还是好好观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