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九临正要站起来,张超一把拉住,用身体挡住,道:“纵队长,我们还是撤一下吧,不要冒险啊,不知道鬼子有多少人,我们可冒不起这个险,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真要遇到鬼子一个中队,那我们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特别班班长在旁边也点头,道:“不错的,长官。”
新六旅从来没有临阵逃跑的规矩,但是面对眼前的情况,特别班班长也有些腿抽筋。假如有必要战略转移一下的话,还是趁早一点为好。
说话间,一粒子弹呼啸而来,特别班班长不幸,正好在子弹方向的最前面,子弹没入他的左肩,他闷哼一声,咬牙挺住,任由献血渗透出来,染红全身。
那些牺牲的马匹,差不多快被子弹给打得支离破碎了,出来的十几匹马,在鬼子的火力下,没有一匹能够幸免于难。关九临最喜欢的那匹黑马“万年青”,也已经壮烈牺牲。
关九临心中一痛,一咬牙,毅然下令:“照我说的,冲过去。”
张超一看关九临拿定主意,立刻挺身而起,道“是,纵队长。”
特别班班长也赶紧应道:“是,长官。”
转身,特别班班长一挥手,对护送人员下令道:“兄弟们,给我冲过去。”
关九临大声说:“右侧最弱,我们从那里突破。”
所有人都将身体里的所有能量用上,怒吼着,构筑一道冲锋火力,向鬼子最弱的一边冲了过去。
张超是河源地区出了名的神枪手,他双手发枪,命中率极高,鬼子纷纷应枪倒下。
在张超的神勇鼓舞下,特别班班长和所有兄弟,也是大发神威,奋勇直冲。
关九临看着眼前的局面开始出现转机,暗自庆幸自己这一趟带上了张超前来。
田上九郎察觉到关九临他们的动向,立刻喝令别动队,前去补强右侧。
在田上九郎下令之际,别动队还没有进入阵地,关九临他们又牺牲了五个战士,已经冲到了鬼子群中,展开了残酷的近身肉搏。
鬼子只是奉命阻击,他们还有很多退路,所以锐气并不很强,而关九临他们却没有退路,唯有冲出重围,所以,一个个锋芒毕露咬牙切齿,短兵相接之后,关九临他们很快就杀出一条血路。又牺牲了二个战士,这样,一共剩下四人,在别动队加入围捕之前,终于撕开了鬼子的包围圈,冲向了茂密的丛林之中,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山风呼呼吹拂着,丛林树叶哗哗作响,显得无边无际。
田上九郎眼睁睁看着进入包围圈的猎物就这样跑掉,他气得用军刀猛砍旁边一块岩石,震得自己手臂发麻,虎口破裂,但是他浑然不知,脸上凶肉蠕动。
把军刀奋力插回刀鞘,田上九郎回过头来,用日语对自己的部下恶狠狠道:“你们全都是饭桶,这么多人围剿,居然还让几个支那人跑掉了!”
破口大骂着,田上九郎已经浑身虚汗,他知道自己没法向冷酷无情的石下恒野交差。打死了联队长要的人,问题还不大,可放跑了联队长要的人,那就真的得提自己脑袋回去见了。
田上九郎脸色阴沉,怒气冲冲,环凸眼死死瞪着自己的部下,恨不能用军刀劈死几个。
别动队一看到手的猎物跑掉了,要想在丛林里把几个猎物再抓回来,无异于大海捞针。别动队也知道这种责任承担不起,好在只是配合作战,再看田上九郎面色奸诈,如此情形,赶紧消失在公鸡岭。
田上九郎琢磨着拉上别动队一起回去交差,可能效果好一些,结果这帮狡猾的家伙已经开溜了,哪等他去拉垫背,气得吹胡子瞪眼,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割下那些牺牲的新六旅士兵人头,硬着头皮,拿回去面见石下恒野。
磨磨蹭蹭到中午时分,田上九郎小队才灰头土脸回到老巢。
听到田上九郎的回报,石下恒野一脸冷酷,不过却没有大发雷霆,只是简简单单说了一句:“真是田上家的废物。”
田上九郎听到这样一句话,竟然比被人破口大骂了还要难以忍受,他恼羞成怒,当即拔出军刀,反转过来,就要切腹,嘴巴里道:“请阁下不要侮辱我田上家族。这次是我无能,为了效忠天皇,为了圣战的荣誉,我现在就以死谢罪。”
石下恒野背对着田上九郎,毫无理会。
旁边那些中佐、少佐们可是不能袖手旁观了,赶紧跑上去,抢下田上九郎的军刀。
田上九郎知道自己在联队长办公室是绝对死不成的,离开了这个办公室,他又没有必要寻死,所以使劲挣扎,一脸必定要效忠天皇、维持圣战荣誉的死志。
众少佐、中佐,一边折腾,一边请示:“联队长阁下,请一定不要怪罪田上君。这也是支那人太狡猾了,况且,我军进入河源地区,立足未稳,正是开疆拓土的时期,局面还很混乱,对很多事情不熟悉,尤其对公鸡岭这样的鬼地方不熟悉,被狡猾的支那人漏网,也是情有可原的。还请联队长阁下,快点说句话。田上君一家,为天皇圣战,可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
纷纷为田上九郎求情之时,众军官也不敢放松了对田上九郎的拉扯。田上九郎虽然不是真的想立刻效忠天皇,但是没有人阻止,火气涌上来,一发狠,真剖腹了也是有可能的。
石下恒野的心腹,中佐山村四八在众人的强烈要求下,只好走过来,对石下恒野说:“联队长,田上君可是34联队田上联队长的远方弟弟,要是杀了田上君,恐怕对我们联队不利。而且,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田上君作战勇猛,用处大大的,还是让田上君戴罪立功最好。而且,诸位所说,也是对的,我们立足未稳,让敌人跑掉了,也情有可原。”
84、石下恒野一看田上九郎死不了,只好摆摆手,意思是你们都可以走了。他依然背对着田上九郎,面对着眼前墙壁上悬挂的太阳旗。
众中佐少佐一看联队长摆手了,赶紧拉着田上九郎,退了出去。
关九临四人突破鬼子的伏击之后,不敢有片刻休息,一直往九龙镇方向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少个钟头,确信鬼子绝对不可能再追上来了,四人才停下来,呼呼喘气,调整一下。
也幸亏离开新川县之前,张天武半开玩笑地说:“要是半路上你关九临出了什么事情,‘同室戈、大搞友军摩擦’的千古骂名,又要落到我们头上了。这我可担待不起,还是多派几个人护送一程为好。这一次夹击石下联队,关系重大,你关九临纵队长的安危,可是不能有半点闪失啊。”
在来的路上出事,张天武可以装做一无所知,甚至反咬一口,将祸水反引到新四军那边,说是关九临他们没有诚意。可要是关九临从张天武这里离开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不能装做一无所知了,责任得承担很大。所以看张天武认真,关九临也就没有拒绝。
如今看来张天武的担心不是多余,果真半路上遭遇了鬼子。尽管有一个特别班的班长带领十几个最具战斗力的士兵护送,可是面对一个小队的鬼子,当时局面还是相当危急的。
终于脱险了,张天武派出来的十几个人,只剩下二个,特别班班长还活着,还有一个很机灵的小个子,可能是目标小,再加上身手敏捷,得以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