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进去,恰好许夫人在院子里为花浇水,便看到了张天武,顿时露出了花一般的笑容,放下洒水壶,迎了上来,说:“天武,是你呀,见到你我真开心,你怎么来了。”
张天武看着许夫人,看着她开腿的旗袍,随着她的行走而忽隐忽现着雪白修长的玉腿,果真是款款风情,妙不可言。他故意做出轻松的笑容,道:“许夫人,外面枪炮隆隆,形势危急。你还有心情在这里浇花,真是好雅兴啊。”
许夫人微笑着,看着张天武,说:“只要你不害怕,我就不会害怕。”
张天武跨进大门,呵呵地笑着,故意看看四周,问:“这是为什么?”
许夫人面带微笑,那微笑依然是妩媚的,并没有多少稳重,却不会给人风尘女子的轻佻艳丽之感,那妩媚充满了温柔和贤淑。许夫人该有四十岁了,可是看上去,不过是三十岁的样子,还是那样风情婉约,加上别致典雅的装束,淡雅秀气的脂粉,更显得华丽动人。
张天武害怕自己会失态,不敢再看下去。他骗不了自己,他喜欢许夫人,但他知道这是永远也不可能的事情。他们之间,有无法逾越的界限,她是大义高士的遗孀,而他是最高军事指挥官,他们之间要是有什么丑闻,在各种社会压力下,只怕就连立锥之地都没有了。他还不至于为了个人感情,就冒险做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
许夫人撩了一下秀发,幽幽的大眼睛充满信赖地凝望着张天武,柔声说:“我相信,有什么危险,你一定会最先告诉我们的。所以我不害怕。而且,正是因为枪炮声总是让我的心怦怦乱跳,所以我才要浇花呢。”
36、张天武听了,微微一愣。他的内心深处,真正感受到了女人的复杂,在她看似简单、美丽的外表里,其实有很多思想是他根本都无法参透的。
许夫人象征性地拉拉张天武,然后放开,她做事总是很有分寸恰到好处。她亲热地说:“来,天武,我们屋里坐。”
张天武点头,跟着许夫人进去了。
许夫人去拿水果,张天武坐下来,一直看着许夫人忙碌。很快许夫人拿来水果,放在托盘里,端了过来,一个托盘里有梨、桃、苹果,她嫣然一笑,放下,让张天武随便吃。
张天武点头一笑。
外面炮火轰隆,这里却显得格外温馨。
许夫人又去泡茶叶,张天武喜欢喝云雾山茶,她这里专门为他准备着。张天武眼睛一直看着她,目不转睛。许夫人的身影让他着迷。
泡好茶,许夫人款款走过来,也坐下,送了一杯给张天武,张天武点点头,道了声谢,然后用杯子盖舀了几下,把热气舀出去,心里觉得舒服了,这才啜了几口,也算是掩盖自己刚才趁许夫人忙碌时偷看她的心境。虽然许夫人不知道他一直在偷看她,更不晓得他内心对她的感情,但他自己难免有些做贼心虚。他忽然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点,原来感情真的是很奇妙的。原本以为自己不会被什么女人打动,不可能陷入可笑的私情之中。他戎马倥偬,枪林弹雨中走过来,何曾这般儿女情长过,可是在许夫人面前,却变得这般好笑。
“你为什么喜欢喝云雾山茶?这并不是高档的茶品。”
“也许是因为我祖籍是江西吧。”张天武哈哈一笑。
“没有别的原因吗?”
“哈哈,夫人总是能够看穿我的心思。是啊,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喜欢这名字。云雾,云山雾海。也许是因为我总是太清醒,所以喜欢云雾的感觉。哈哈,哈哈,不说了,让夫人见笑。”
许夫人的大眼睛一直凝望着张天武,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张天武放下茶杯,故意道。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没事,你才不会来呢。我说的对吗?”许夫人的眼睛眨了一下。
张天武看着,有些迷失。
许夫人问:“天武,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张天武这才回过神来,勉强一笑,怕被看出破绽,掩饰道:“其实也没想什么。哈哈,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许夫人啊。”
许夫人“扑哧”一笑,说:“好了,我的大旅长,你就别再取笑我了,我一个小女人,哪里能知道你们这些叱咤风云的英雄到底在想什么。就算你们有什么秘密,也不肯让我们这些小女子知道啊。”
张天武不再笑了,看着许夫人,他又把茶端起来,啜了几口,道:“好了,许夫人,哈哈,我来,确实是有事,无事不登三宝殿嘛,许夫人家,没事怎敢轻易打扰。”
许夫人故意不高兴了,说:“天武,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是你自己不肯来我们这样的地方,我们又没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助你,是你瞧不起我们妇道人家呢。好啦好啦,我也懒得跟你计较,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张天武也陪着笑。
许夫人嗔怨的语气,说:“别卖关子。”
张天武大笑一声,道:“好了,哈哈。在许夫人面前,我哪敢卖什么关子啊。”
许夫人不高兴,说:“以后别叫我许夫人,叫我琪荷就可以了。”
张天武点头,道:“好的,琪荷。我来找你,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也只有琪荷你才能够帮我。我是想”
张天武刚要说下去,却是一声天塌地陷般的轰鸣,就在头顶,紧接着一阵地动山摇,从房顶上坍塌下来许多东西,瓦砾的碎片,还有炮弹的碎片,那炮弹上还带着缕缕的火药青烟,而整个房间顷刻间一塌糊涂。
许夫人吓得尖叫一声。
张天武眼疾手快,在碎片打到许夫人之前,便已经一把揽过了她,那些瓦砾和炮弹碎片,不少打在他的背上,由于惯性力量,自然是很痛的,但是他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受伤无数次,就算是不打麻药也照样谈笑风生,眼睁睁地看着医生给他取出身体里的弹头。因此如何会在乎这些,只是担心许夫人有什么意外。他紧紧地抱着许夫人。她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让他一阵阵意乱情迷。
许夫人蜷缩在张天武的怀里,呜呜地哭泣着。
张天武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轻柔地说:“别怕,别怕,很快就过去了。”
许夫人使劲地点头。
张天武看着房子,房顶已经炸坍了,露出外面的天空,那天空湛蓝湛蓝的,却弥漫着灰黑的硝烟,显得异常诡异。他又看了看弹片,分析了一下杀伤性,初步估计这可不是迫击炮的炮弹,而且许夫人家在城里,迫击炮根本不可能打到这里来。难道,解放军已经运送上来了车载大炮?只有车载大炮,才有这么远的攻击力,所幸许夫人并没有受伤,只是受了些惊吓。但是他实在搞不明白,以解放军的进攻政策,对老百姓秋毫无犯,不可能把大炮打到寻常百姓的住宅区来。
37、但是混战时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事实就是炮弹已经炸到了这里。
许夫人身体颤抖,说:“天武,其实我好害怕。我一直都好担心好担心。我的平静都是装出来的。为什么要有战争呢?难道人们就不可以不打仗吗?那么多人就这样死了,为了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