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攀被侍女安排在阁房偏室内,看周围还有几个小隔间,应是一等仆人住的地方,比大通铺要精致许多。
此时侯府中间五扇大门早已打开,门梢树上挂着很多红色吊饰,地上一里长红毯,四五百仆人侍卫间隔站二边,街上窗口老百姓绵延十里。
兴昌街人头涌动,前面本地衙役鼓啰开道,举牌上写着回避二字,紧跟着是一千禁卫军,步伐一致身披甲胄,手上拿着明晃晃长枪。
浔阳城大小官员步行陪在十二人抬大桥边,后面高头大马紧随其后,手上拿着迎风招展旌旗,长长队列走了一小时才走完。
桥夫小心放下杏黄色大桥,侍女掀开珠帘,从里面走出身挂紫色披风珠联璧合男女,二贴身婢女瞧见,赶紧搭手过去扶。
李攀一天没吃东西,饿到不行了,旁若无人拿起桌上苹果吃起来,发现苹果比现代的要小许多,有点微酸没怎么甜。
他猜测可能是品种没改良,不像现代的苹果都嫁接过。
“你饿了吗?”铺床侍女轻声询问着
“我这二天没吃饭了”李攀摊手道
侍女看到俊逸男子作出可爱懵懂表情,不由小鹿乱撞,贝齿一咬道
“你跟着些,我带公子去吃好吃的”
说完她迈着淑女步子走在前面,李攀闻言三二口吃完苹果,也紧跟后面。
“翎姐姐那去啊?今天你越发漂亮了”路过男仆人馋媚道,边拦住她
“滚开康麻子”侍女厌烦说着,毫不留情踹飞他
那男仆人有点尴尬站起来,这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随即扶住腰让开到一边。
李攀随侍女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厨房,里面七八十人热火朝天忙着,切菜炒菜,那蒸馒头水气把厨房弄得影影绰绰。
侍女从馒头堆里装起十几个,再拿一只烧鸡,领着他出了云里雾里厨房,到了荷花池塘边的长廊,她将东西放到石椅上,拿起一个馒头递过去,柔声道
“你快吃吧!”
李攀看着侍女认真眼神,下意识接了过来放嘴里咬着,边含糊不清问道
“姑娘叫什么名字?”
“赵翎”侍女瞪大眼睛说着
“姓赵?”李攀惊讶
“我祖上三代在侯府里当侍卫,所以被赐同姓”赵翎骄傲说着
“你不吃吗?”李攀转移话题道,其实他对姓赵的没有好感
“我喜欢看你吃”赵翎直言不讳说着
李攀闻言震惊了,手中包子都掉到地上,他是被强撩了吗?不过看她认真眼神,也不像说假话,而且瑛朝也没这个梗。
赵翎看他傻乎乎样子,想到什么脸色一红,她快速瞄一圈周围,当发现没人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随后快速缩回去,并且用力握着刀柄。
李攀摸着被亲的地方当场石化,原来带他吃东西另有企图,是涶涎他的美色,不过当他想到余小翠、余二丫、西柠也是对他不设防,甚至有时候动手动脚,他忍不住摸摸脸,自问有怎么大魅力吗?
他回忆起大瑛朝的男人,发现他们普遍皮肤黝黑,营养不良,不像现代人养尊处优,还有各种沐浴护肤用品使。
而且古代条件落后,洗个澡都不能一定洗干净,再说现代人只要脸干净,稍微注意一下穿着,都基本是很耐看帅哥。
赵翎见他没反应,红着脸捡起地上馒头吃了起来,也不嫌弃上面沾满泥土,同时目不转睛看着他。
李攀看到她蹲下,衬托出腰间长刀特别修长,他估摸有一米二三,样式也像实用型的,就是不知够不够锋利,接着出声道
“能把你的刀给我看一下吗?”
“公子想瞧自拿去”
赵翎把刀随手丢过来,并将包子全放嘴里嚼
李攀在空中接住,感觉很压手,从皮革中抽出长刀,发现跟唐刀很相似,刃口用手抚也很锋利,他忍不住试着挥舞了几下,劲风四逸。
此时长廊尽头涌过来一群浔阳城权贵,有说有笑,爽朗声音传出老远。
“赵翎,你在这干什么?”赵栾过来奇怪问道,边仔细打量眼生李攀
“回栾统领,我……我在跟着他,是夫人吩咐的差事”赵翎结巴说着
“站好些,大皇女四皇子和夫人要过来了”赵栾催促道
“知道了栾统领”赵翎说完拉起吃包子的他,像其她侍卫一样在走廊二边恭敬候着
李攀看到四五十人过来,领头是一对郎才女貌带紫冠男女,其她人则落后一步跟着,更衬托出二人身份贵不可言。
大皇女过来看到高挑俊逸李攀,驻足下来轻声开口道:“这位小郎君看着面善,似曾梦中旧相识”
同时拿眼睛仔细观察他,越看越满意,忍不住折扇一甩,风度翩翩得很。
李攀闻言没理她,这搭讪的真俗套,而是躲躲闪闪怕让虎二姐认出来。
“是你?”
赵二小姐看到侧脸就认出来,这人那天她倚云楼见过,本来以为他跑了,没想到侯府里再次瞧见,真是神奇。
大皇女闻言,用询问眼神看向二表妹。
“表姐,这人叫李攀,他是浔阳城最近很有名气的词曲家”
“而昨天你听的风花雪月、红昭愿、芒种、缘分一道桥,都是此人作的词谱的曲,而且他弹古筝手法也是一流”赵二小姐带玩味笑容解释着
“真的?”
大皇女闻言有点不敢相信,昨天她听别人唱过这几首词,感觉很好,就是弹的曲子磕磕碰碰,有点不应景,她实在想不到是这人填的词曲。
虽然他看着很俊逸,但那手上抓住包子大煞风景,一点都没有儒雅词人气息,相反有点可爱滑稽。
“假的真不了,一试便知”四皇子惟祸不乱道
“好,现在清明时分,就以这二字作词,谁有腹稿可以接下来,自能看出浔阳城中谁有高才,不知李公子能否赏脸同填词?”大皇女掌控全场道
李攀闻言不以为意,说争取他意见,其实屁都不是,看其她人跃跃欲试神情就知道,那些本地才女才子是很想出这风头。
甚至看他目光中都带玩味,可想而知是把他当垫脚石了,因为他就是一个可有可无小人物,在浔阳城没一点根脚,谁也没把他放在心上。
大皇女转一圈后,折扇一拍开口道:“潇湘翡翠廊下走”
“瑶筝燕语扇底收”陈才女第二个急忙接下
“盛世分三分风流”候府大公子第三个接下
“秋水明镜一叶扁舟”
李攀看到其她人看向他,随口接着
“诸子王侯幕中谋”四皇子丢出句敏感话题
众人听到神情一怔,不知怎么接,都是看着彼此
“万象决落子后”段颜瞧见大家为难神色,委婉道
“此局分清王与寇”赵大小姐眉毛一挑大胆说着
“卷帘风波依旧”周桐续下
“人生如棋,看客未雨皆绸缪”大皇女南下意有所指道
“愁系杨柳待残雪挂红楼”
侯府大公子光明正大对大皇女示心意
“西风入袖惆怅离人何处游”赵三小姐说着
“海棠谢后看一泓月如钩”李攀接上
“斟满斗、未冷酒”陈才女豪爽道
“梦醒应是绿肥红瘦”段颜续上
“阴谋阳谋书剑恩仇埋骨后付东流”四皇子洒脱道
“东风旧、君知否”周桐应景上一句
“浪翻云后总有白头”黄景瑜皱眉说着
“偏人间好梦最难留”侯府大公子转一圈道
“人生蹉跎已久”大皇女收尾
赵二小姐见狐朋狗友、黄景瑜都接能接腔,她反而一句都没续上,再看见众人奇异目光,她心里很是尴尬。
“各位都胸有墨宝,李公子给谱上曲吧!”大皇女折扇一拍说道
“自是可以”李攀没挑三拣四权利,情况由不得他
“好,先去用膳”
大皇女高兴道,随即前面领路,众人连忙谨小慎微跟上
李攀看她强势模样,心里暗惊。
一行人到了大厅,大皇女坐主位上,侯夫人坐在左边,李攀被安排在大皇女右边,可以说是极尽恩宠了。
没看到其她陪坐的人都对他冷笑吗!
众人坐好后,婢女排好队鱼贯上菜,一样接着一样,有五十八道之多,摆了满满一桌,菜品五花八门,雕琢的也是造型别致,可见费了不少功夫。
李攀看着五十多个不同面孔上菜,不得不感叹,侯府排场够大,就算国宴也就样了吧!
只是不等李攀再想,就见大皇女给他夹了一块雕琢的很别致白玉萝卜放他碗里,边示意快吃。
他暗暗叫苦,看其她人玩味的目光,显然是嫉妒恨上了。
李攀吃一段时间后,感觉太憋屈,干脆放开手脚,大口吃起来,不像侯夫人和一桌子上的人,她们吃一口还要用手帕擦掉嘴边污渍,喝酒更是以袖掩面。
其她人看到李攀粗糙吃像,目光各异看着他,宁相公更是掩嘴轻笑出声。
“李公子真是个不拘一格的人,够洒脱”大皇女帮衬道
其她人闻言,不管内心怎么想的,再也没有对他露出不怀好意目光,毕竟总要顾忌一下大皇女面子。
而且大皇女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那个人,万万不可得罪,甚至还要竭力讨好巴结,只要一等她荣登大位,荣华富贵自是享之不尽,不是有句话怎么说的吗?
一朝天子一朝臣。
现在大皇女南下就是投资的好机会。
众人吃完,酒席撒下来后,有婢女端过来一杯茶递到众人面前。
李攀伸手接过,忍不住感叹,服务真是很贴心,吃完饭还有人伺候喝茶。
只是不等他喝,就看见其她人只是小饮一口漱漱嘴,随即吐在婢女举着的精致小坛子,随后接过另一杯茶,用盖子拨开茶叶,这才仔细品起茶。
李攀看到别人一致动作,脸上忍不住微热,他是闹了个乌龙啊!同时也随波逐流学起来,他不由很无语,大户人家就是规矩多。
“下午去个踏青,顺便见识一下浔阳城气象,不知表哥表妹有没有兴趣同去”大皇女邀请道
“表姐想去,自是要相陪在左右,好尽一下地主之仪,免得失了礼数”侯府大公子第一个响应
“李公子可否同游?”大皇女话锋一转说着
侯府大公子赵鹏闻言,脸色有点难看,阴霾盯一眼李攀。
“大皇女盛情邀请,小人此敢不去”
李攀爽快说着,同时打算有没有机会跑路,他实在对侯府没爱,还是乡下的小窝好,便宜老婆会心疼人。
而且他很喜欢余小翠单纯的性格,没怎么多弯弯绕绕,相处起来很宽心,再说没事也可以在乡下和娇憨余二丫耍一耍,去抓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