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庆生回头看到三人惨状,吓得亡魂大冒,脚下也跟踩住风火轮似的,没命往前冲。
虽然他不期望跑得最快,但也别落在后面,要是真成为野猪獠牙下炮灰,那过程不但死得憋屈,还容易成为别人笑柄。
余下众人被追赶到之前小山谷,连地上绑好的野猪都不敢收拾,而是越过障碍物继续往山下跑,就是希望能逃出生天。
气喘如牛的余庆生,看到他渐渐落到后面,面色开始涌出阵阵绝望,嘴巴也张到大大的,跑动着神情狰狞。
当他看到前面的人,忽然心生个毒计,加快速度上去,抓住那人麻衣衫把他掀翻在地,然后从他身上垮过去,继续没命疯跑,同时暗道
死道友不死贫道,就当为俺争取一下活命机会,况且余家村就俺吃官家饭,要是我死了,此不是连累乡亲们又被加派田亩摊丁?
余庆生大义凛然想着,思毫没有一点忏悔心思,他这个动作会让别人置于危险境地。
由此看出他是个比较自私、厚黑、不拿人命当一回事的人,甚至阿谀奉承讨好上司,对乡亲们也是人五人六狐假虎威。
那人倒在地上,目光愤恨看着前面罪魁祸首,如果眼光能杀死人,余庆生早就被身体洞穿,但还没等他后续动作,后面如狼似虎野猪群已经从他身上轰隆隆踩踏而过。
后果导致他身体身体呈不同形状扭曲,都已经看不出人样,耳朵、眼睛、鼻子、嘴巴都渗出污黑血液,骨头也全部碎裂。
而那每一次踩踏过骨头咔嚓声,众人听到都头皮发麻,脚下爆发出最后一点潜力,飞奔向前跑去。
在半山腰热火朝天捡菌子村民,听到上面树木排山倒海折断声,和狩猎队员跟野猪愤怒尖锐声都是吓到噤若寒蝉,动作呆滞菌子也掉到地上。
等回过神来,乡亲们再想到往年被野猪咬死人事件,更是吓到面无人色,随即作鸟兽散,跑的过程中还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余小翠也听到上面动静,哪能不知怎么回事,嘴里喝骂道
“爹了个腿!爹了个腿!真是活该被咬死,肯定又是去密林深处猎野猪”
说完惊慌失措四下察看,发现都没有可躲避障碍物,她紧张到手都在微微颤抖,脑海更是乱成一团麻。
李攀听到新骂人名词“爹了个腿”,猜测她对男的有偏见,跟现代时空大男子主义一样,都是对女子看低,觉得女人没男人强大
但在这里反过来,余小翠觉得男人没女人强大。
李攀看她手足无措样,脸上也因为恐惧而冒出细汗,他再打量周围都是平整地面,觉得直跑反而死的更惨,开口喊道
“爬上树应该安全些,等野猪走了再下来,应该不会有事”
余小翠听到相公声音,不亚于给心脏打上一针强心剂,当即镇定下来,还有闲心把手上的菌子放到不会被踩到角落,才开口回应着
“相公真是聪明,果然跟别人脑壳不一样,她们都在往山下跑,你还想到躲在树上”
她反应过来,躲在树上不仅安全有保证,还不会被殃及池鱼,真是一举两得,绝对是个好办法。
余小翠说完又恢复傻憨性格,乐呵呵捡起周围乡亲丢下菌子倒进她筐子里。
李攀无语看着便宜老婆动作,这是不见棺材不掉眼泪吗?上面野猪群近在咫尺,她还悠哉悠哉捡别人丢下菌子,真的是头铁啊!他催促道
“快上去吧!野猪群很快就下来了,到时候想上天入地都没门”
“不碍事,相公先上去,奴家多捡一点,免得到时候被踩烂掉多可惜,再说还要靠菌子换钱交赋税,现在有便宜占,不占是王八蛋”余小翠嘿嘿笑着解释
李攀闻言无可奈何,只能帮捡地上菌子,期望人多力量大捡的稍微快一点。
同时另一层意思怕便宜老婆出事,到时候谁来养他,还不是只能吃土,从此过上吃上顿没下顿日子。
而且乡下可没有人会可怜李攀,把嘴里吃食分给怎么一个闲人,再说余小翠对他还不错,李攀也不希望她出事,不管是出于报恩,还是未来前途,她是万万不能有失。
虽然他在古代农村,吃得不好,住着也是茅草房,人生也没有方向感,但起码有一个安身居所,不至于朝不保夕。
而且现在情况还是值得肯定的,至少小命还在。
花几分钟把地上菌子都捡好藏起来,李攀余小翠急匆匆往大树上爬,等在树杈坐好,二人已经能看到跑最前面年长猎人,后面就是村里后生,余庆生则吊在最后面。
看到这个情况,余小翠惊叫一声,随即捂住了嘴巴,愣愣看着最后面一人,也不知道她想什么,不过看她惊讶神情,应该是为他捏一把汗。
野猪王把破布一样身体丢在地上,跟随在猪群后面继续追赶,仗着身强马壮体力充沛,不一会儿后就赶上来,红着眼珠子用獠牙在余庆生屁股后面刺过去,再直接把另外一个人串起来,不停撕扯甩动二具身体
余庆生和那个人不住惨嚎着,用拳头不停捶打野猪王头上,但对皮糙肉实野猪王而言,根本就是小儿科,反而把它激出凶性,顶住两人往石头上撞去。
二人受到一下狠的,脊椎骨都折断,嘴里喷涌出大量血沫,嗫嚅着想说什么。
但因为实在办不到,只能手脚不停地抽搐着,当余庆生看到树上二人,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颤颤巍巍对树上伸手。
李攀看到贴近石头那人,脑袋跟西瓜一样爆开,红白大脑组织洒了一地,胃里一阵翻滚,他强忍着不适,把头转到一边,实在是不敢再看,这人死得太凄惨。
这就跟被大口径狙击枪打中头部一样惊悚,比看3D电影恐怖片还刺激,特别是身临其境,让李攀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心脏咚咚咚跳个不停,脸色也是吓到发白。
余小翠看到余庆生向她招手,眼泪一瞬间涌出来,她呐呐看着他,根本不敢下去救。
而且她已经有相公,余小翠要为他考虑,况且发小这惨样,肯定是活不成了,何必再平白无故折损一人。
看到树上二人没有下来救他意思,余庆生眼里那点亮光彻底黯淡下来,只是任凭野猪王在他身上撕咬,期望能快点一死了之,好过受那皮肉之苦。
分割线……
保长和宗老在公祠堂热情招呼着官府大人们喝茶,而乡下帮闲小厨娘则摆着一百多张桌子放空地上。
顺便准备鸡、鸭、鱼、等要用到果蔬菜品,到处都是一片忙碌景象,气氛热烈高涨。
章典吏看到手下也去帮忙,一派官民融乐情景,忍不住两条英眉舒展开来,感慨说道
“看来今年余家村,又是个丰收年,乡民脸色也比往年要红润许多,是生活有盼头啊!不似开国之初,人人饿到面黄肌瘦,衣不覆体”
“章大人说得对,还不是新登基皇帝,感叹民间疾苦,税收比以前下降了两成,乡亲们才能过的好一点”保长恭维道
章晓云闻言不置可否,是什么情况她心里清楚,还不是开国一百多年已经稳定下来,百姓得以繁衍生息,国家富足,才开始举行一些利民措施。
而且章晓云听说新皇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不像以前皇帝这么严厉苛刻,政策开始放宽松。
对于当官们而言,这是有利的,也不至于动不动像以前一样被砍头,所以大家都拥护她,新皇一些损害士大夫诏令也得以执行。
“晚上还有戏班子听,保管大人们听得满意,而且歇息房间也正在收拾”保长热情说着
“真是有心了,居然还准备有戏班子,往年过来都是看不到的,一到晚上连个消遣乐子都没有”章晓云含蓄笑着回道
保长看着这个浓浓官威女大人,心下不由暗叹,真是城府深啊!喜怒都不形于色,只是得体大方笑着,接触人和事更是四平八稳,条理清晰。
这时外面突然跑进一个膀大腰圆女子,等站稳气喘顺后,开口道
“余大郎君已经制服七八头大野猪,正准备抬回来,过程中只有他弟弟屁股受了一点小伤”
保长余坚和众宗老闻言,都满意点点头,事情顺利到出乎他们预料,本以为重伤甚至要折损一二人,没想到结果很喜人,余坚故作满不在乎摆手说道
“快叫他们抬回来,让章典吏看看今晚肉食,还有那个受伤后生,让余大夫帮处理一下”
“真是后生可畏啊!今晚真要尝尝那野猪”章典吏换个优雅坐姿夸奖着
服侍端茶倒水的矮丑男青年男,看到章晓云官袍下大长腿和养尊处优丰腴身子,喉咙忍不住动了动,同时眼睛露出渴望。
章典吏看到一个泥腿子,也敢用这种眼神看她,不由勃然大怒,用旁边茶杯往他头上砸去,同时冷声说道
“真是尊卑不分,也只有乡下才有你这种无礼之人,下次再让本官看到,非把你关进牢里不可,没眼力见玩意”
保长余坚和众宗老看到,都被吓一跳,既惊吓于后生的不懂事,也心里惴惴不安,深怕得罪章典吏,以后给余家村穿小鞋,同时大家七嘴八舌,陪不是道
“那个后生脑子有点不正常,章大人别放在心上”余坚急得额头冒汗说道
“对!对!对!等会就好好收拾他,怎么不懂事”宗老余昭公慌忙接着
“是啊是啊!就是该打,好让他涨涨记性”宗老余培钟接腔着
“乡野之人就是粗鄙不堪,圣贤书都没有读过几本,冒犯大人之处,还请多多谅解海涵”余秀才忐忑不安解释着
章晓云闻言,只是不动声色看跪地上那个侍男,也没有刚才那种疾言历色神情。
她观察一会后,看到他籁籁发抖趴在那,头都快抵到裤裆里,心里很满意震慑效果,接着对旁边捕头用眼神示意
黄捕头将上司意思领悟的很彻底,他上前一脚踹翻泥腿子,拖着侍男出门收拾,不是他不想在里面打。
而是要顾忌一下大家感受,毕竟征粮也要众宗老和保长配合,要给他们留点面子。
二人离开后,大厅内气氛显得有点压抑,没有刚开始这么热络。
余家村众人都顾忌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尽量小心陪着不是。
章晓云平时听多各种奉承话,对乡下泥腿子的献媚并不感冒,反而有些鄙夷。
这些人连个侍男都调教不好,可见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只是一些真正乡野村夫,不值得一提。
“章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晚上必定让村里尽尽地主之谊,好盛情款待一番”
余秀才让宗老和保长示意,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同时余彦邦心里很不满,他只是一个小秀才,连和章典吏说话资格都要小心翼翼,特别是在得罪她的情况下,他更不想在章晓云面前晃悠。
而且章典吏掌管户口、征税纳粮、灾荒年赈济等等,权利大得很,况且她还是知府大人侄女。
他余彦邦一个小秀才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别人随便吹口气,就能把他吹到十万八千里,再者弄个莫须有罪名,革去功名关进大牢也是小事一桩。
“这是本职工作,没有什么可辛苦的,是为朝廷分忧,为皇上效力,而且你当村里秀才,教化不行啊!一个小侍男都敢逾越礼仪尊卑”章晓云调侃着
“是……是学生失职,请章大人多多海涵,回去必定严肃督促整改,彻底扭变这种不良风气”余彦邦吓到囗吃说道
“是啊!是啊!大人回去时候,村里一定备上厚礼,就当做唐突章大人的赔礼”保长余坚紧张接着
众宗老闻言大是点头,觉得这方法稳妥,同时心里也安定下来,不是有句话怎么说吗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想必章典吏收下礼物,应该不会再计较之前发生的小误会,毕竟大人物都要注意影响,要是收人礼物还斤斤计较,回头报复他人,名声就算臭了,以后谁还敢给她送礼物?
章晓云闻言,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感叹乡下泥腿子还是会来事的,没有抠门到一毛不拨。
以前她来到乡下,只能小心捞点油水,孝敬是一分都没有收到,这些苦哈哈庄稼人,除掉税收连一个铜板都不想多出。
而捞的油水都不够一行人瓜分,只能再占点乡下小便宜,似现在般大吃大喝一顿,好安慰远程过来风雨之苦,想到这满面春风说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余家村还是有希望的,争取以后能出来个举人,好光耀村里再立个牌坊”
保长余坚和众宗老闻言,高兴到脸红脖子粗,显然被说到心坎里面去了,很满意章典吏高说话水平,不得不再次感叹,城里人就是心思玲珑。
余秀才听到可就心情恶劣,甚至羞愧难当,他考了五六次都没有考上举人,早就已经让打击到心灰意冷,只安心在乡下混吃等死,凑合着过日子。
厅外突然毫无秩序冲进五六个人,跟被狗撵似神情焦躁不安,不等保长宗老呵斥,她们就惊慌失措说道
“庆生哥太深入野猪林,让大群野猪追赶,他们已经招架不住了,正往山下跑”
“什么?”
“真是作孽啊!”
“不是跟他们说过吗?怎么还跑进去?”
“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快组织人手去救他们,免得后生都糟毒手,就悔之晚矣了!”
保长和宗老听到这个晴天霹雳恶櫮,都惊到站了起来,七嘴八舌激烈讨论着。
惟有主位上章晓云和她的跟班还稳坐钓鱼台,不是有句话怎么说吗!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