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真人所闭关与居住的地方并不在山口处的天道观内,而是在距离天道观本院还有一段距离的后山石道堂。相对于天道观的辉煌与热闹,这里就要小巧安宁许多。
走在通往石道堂的小路上,龚晨的心中始终都在忐忑不安。虽说已经下定决心,但毕竟他与无上真人已经六年未见,就算曾经他们二人之间真的有所感情,这一刻也难保不会被时间冲淡。
抬头眺望后山高处的石道堂,龚晨心中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但是一想到自己将来入世能够不被欺凌,龚晨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求一次无上真人。
他知道,相对于天道观正式弟子可以终身留在天道观参禅来说,他这种外家弟子一般都会在十五岁成人之后被天道观安排下山做事。至于下山后会被如何安置,做什么样的工作,现在的他还未曾知晓。不过俗世险恶他倒是没少听说。或许正是因为心中渐渐地多了这层担忧,当怀恩说出这个方法可以一试的时候,他绝望的内心一时间尽真的徘徊起来。
“谁呀?”在石道堂门外彷徨许久,龚晨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山门。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与此同时一个小道童打开了石道堂山门,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
认真打量龚晨,见他虽也着一身天道观短衣道袍,但却很面生从未见过。一时间小道童不知道对方是何来意,站在原地满脸疑惑的注视着他。
“请问老道长现在正在堂内吗?在下外家弟子龚晨。”虽然小道童一看就是小辈,但毕竟侍奉的是无上真人,于情于理龚晨都得对他相敬有加。
“真人正在堂中!不过看师兄的穿着并不像是有所职位的师兄呀?”听到龚晨自报家门的话语,小道童不由得再次细细打量起了龚晨,同时脸上的疑惑之色也更加厉害起来,“没有职位的师兄师长是不能够进入石道堂的,难道您不知道吗?”
“我知道,可是我——”自觉有些怯弱的龚晨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安定一下心神后方才继续说道,“我来找真人是有一事相求。其实六年前我也和你一样曾在此侍奉真人。不过后来年纪大了便也就搬离了此处。”
“哦?是吗?”小道童听罢挠了挠头,显然他对龚晨的话有些不太相信。因为天道观有规定,石道堂是不允许外家弟子逗留的,更别说侍奉老道长一说。不过他还是答应了龚晨的请求,“此刻真人正在与监院长辈谈事。你先在这儿等会,我去给你通报一声。”没等龚晨回话山门便被他关了起来。
被关在门外的龚晨一时间忐忑起来,不由得来回走动。好在小道童没让龚晨等太久,山门便被他再次打开,“真人叫你进去回话。你跟我走吧!”说着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不过他说请字的时候眼神中还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显然他对一个外家弟子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见到早已闭关不闻世事多年的无上真人确实感到疑惑。
六年未入,石道堂内的陈设依旧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一切还是那样的古朴与典雅。用不着小道童带路,龚晨便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正殿门口,还没等他开口回话,殿中便传来了无上真人温柔和蔼的声音:“龚晨,不必拘束,直接进来吧。”
“是!”
虽然无上真人让他不必拘束,但龚晨却没敢真的这样去做。答应一声后龚晨轻轻地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了对着正座上的无上真人以及坐在一旁的监院道长,龚晨赶忙对着二人各行了大礼,跪着没有起身,静候真人问话。
看到多年未见的龚晨依旧对自己如此恭敬,无上真人不由得摸了摸自己发白的胡须,心中感觉很是满意,“怎么了龚晨,是有什么为难事自己解决不了了吗?来来来,起来回话。”
“弟子今年已经十二岁,却无奈能力有限,无法通过监院师叔的考核,所以也就无法像师兄们一样顺利进入修武场内学习武艺。眼看弟子年纪越来越大,距离道馆规定的必须离开天道观的日子也越来越近,弟子心中难免有些惶恐,所以弟子想——”说到这里,龚晨不由得偷偷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监院道长,却见他的脸上丝毫没有一点变化,出奇的平静,如此表现让龚晨心中有些慌张,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开始有些微微颤抖,“弟子想让真人替弟子说句话,哪怕让弟子以旁听着的身份进去观摩都行。”
其实原本龚晨是打算求无上真人帮助自己跨过考核直接获得进入修武场的资格的,但是此刻看到监院道长那副不怒自威的神情,龚晨一时间还是语塞,说出了此次前来自己心中最低的那个请求。
“时间可过得真快,一晃你在天道观都已经十二年了。”无上真人抬起头喃喃自语略有所思,片刻之后便下定决心,扭头对着一旁的监院道长说道,“文朴,待会你亲自去安排一下,给他下一个辅助性的任务,也让人带他出去见见世面。修武难成且需要长时间闭关刻苦。待这次任务归来,你就安排他顺位进入修武场学习武艺吧!”
“是!”对于无上真人的要求,监院道长自然没有丝毫迟疑便答应了下来。
听到自己心心念念却始终无法达成的事情被无上真人如此轻松的安排下来时,龚晨简直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不是坐在一旁的监院道长给他示意让他应该谢恩,可能龚晨一时间都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反应过来的龚晨,赶忙跪在地上对着无上真人行了大礼,满嘴都是感谢之言。
无上真人微眯着眼看着眼前兴奋的龚晨,摆摆手让他起身,示意他先行站在一旁后便对着监院道长文朴说道:“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明日在谈。”
“是!”
拜别了无上真人,龚晨便跟着监院道长离开了石道堂。路上无话,很快两人便回到了天道观正殿。没有了无上真人的威严,监院道长便是天道观内最大的权威。龚晨对于他这样的存在,自然也得敬畏交加。
“你叫龚晨?”监院道长居中落座,开始问话。
“是!”跪在地上的龚晨如实回答。
“有名有姓,却没有道号相称,也就是说此刻你还是个外家弟子喽!”
“是的。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弟子也曾想正式成为一名天道观弟子的,可是真人他老人家觉得我不太适合出世,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此事便也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听着龚晨的追忆,监院道长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他将问题一转,莫名的开始询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在所有你认识的师门长辈中,你觉得谁待你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