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之上,龚晨虽然博得众位大人的赏识,但却让他对自己的前途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担忧。
自己终究只是一届平民,颠覆政权与复国大业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简直和天方夜谭相差无几。
其实当他得知此处是匪窝之后的第一反应是下山后报官,无奈他连自己此刻身处哪座大山都不清楚。但,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如果官府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逃脱,得知是自己泄密,那么自己必定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报复。
今非昔比,自己不但有了家人,身后更是没有天道观那样的靠山保护自己,就算危险未至,也无法未雨绸缪,山雨欲来风满楼。
午宴结束,参加宴席的五人全部喝的酩酊大醉。在下人的带领下,龚晨架着郭先生回到他的住处,期间两人表现得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但当旁人走后,龚晨直接便把郭先生丢在床上,耸了耸有些乏累的肩头,看着他酣睡的样子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虽然此刻雨过天晴,看似重回风平浪静,但是他们师徒之间发生的不愉快事情,注定形成隔阂。龚晨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郭先生!
要杀了他吗?此刻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而且龚晨也有绝对的把握。但是龚晨最终还是颤抖的将自己手中拿起的烛台轻轻放在桌上,不忍下手。
先不说此刻自己身处险境杀人之后无法逃离,单说他与郭先生之间已经有了师徒之实,而且每当龚晨看到郭先生,脑海中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郭苒之那天真无邪的笑脸,虽然已经隔着一辈,但是隔辈往往更亲。
不管如何,这次远行所有的遭遇龚晨都不能和自己长辈述说,以免他们为此感到后怕。如何与郭家断绝一切关系,拜托村长重新帮自己物色一个老师,又不让自己家人产生疑虑,成了他此刻脑海中着重思考的问题。
郭先生有些口渴,趴在床上嚷嚷着要喝水,龚晨无奈,只好先行端茶送水侍奉。郭先生喝完茶壶一丢,摔得粉碎,龚晨只好出门找来下人帮着他们一起清理……
整整一个下午,龚晨都在照顾郭先生的安危,直到傍晚十分,郭先生从睡梦中醒来。
“龚晨!对不起!”
郭先生缓缓坐起,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试图缓解喝酒太多引起的头痛,默然看到龚晨此刻正坐在椅子上打量自己,老脸一红对着龚晨致歉道。
“没事的先生,我早已在生死线上不知道徘徊几回了,多来一次又何妨?”龚晨摇了摇头苦笑道,“天地君亲师,您为尊,完全没必要向我道歉。”
“你不怨恨我?”郭先生诧异地看着龚晨,此刻的他恨不得龚晨能够站起来咒骂他几句。
小孩子的心事一般都会写在脸上,随时有随时发泄了之。如果变得沉默不语,不是毫不在意,就是记在了心里。龚晨显然属于后者,他并不是一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孩子。
“要不你还是骂我几句吧!我知道你的心中极其不满!”郭先生的情绪同样有些低落,从龚晨的口吻中他也意识到如果无法与龚晨化解仇怨,他们二人的师徒情分估计就要彻底到头。
“还是别了吧!”龚晨尴尬的笑的笑道,“您是老师我是学生,我骂您虽然能逞一时口舌之快,但是如果被别人知道了,指不定有会人说我大言不惭,反而会质疑我的私德!如果您觉得不妥,大可以再次叫人把我杀掉,要不就让我接下来的几天好好服侍您,至于下山之后的事情……。”
龚晨话语决绝,虽然欲言又止其实已经讲的十分明显。郭先生听罢唉声叹气连连摇头,看来想要与龚晨缓和得需要做一些什么。不用多说,他的脑海中自然想到了自己的孙女郭苒之。
当天晚上,龚晨在郭先生的房间里打了个地铺,将就睡了一晚。日次清晨,有人来请,想让郭先生给他们山众讲学。郭先生看起来很重视这一环节,好好梳洗一番,带着龚晨去往山寨大厅。
从听讲山众的穿着上看,龚晨意识到他们都有一定身份的人,看着满屋子黑压压一大片人群,龚晨有些惊讶盘踞此处势力竟然强大。不过细细一想也就释然,这里存在着内阁首辅等好几位位高权重的人物,聚集一大帮心系前朝的山众对他们来说应该相对容易。
郭先生给他们讲授基础儒学,传授仁义礼智信等儒学思想,先不说那些武夫,就连现在一旁侍奉的龚晨都感觉昏昏欲睡。
发觉他们并没有认真听讲之后,郭先生突然话风一转,摆上地形图给他们讲起兵法,结合山川地势,分析排兵布阵与具体攻防。
龚晨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讶,没想到郭先生居然对兵法也了如指掌,而龚晨也由最开始的不懈一顾变得惊讶无比,不自觉垫着脚尖站在人群外听着郭先生讲解。
整整一天,龚晨与郭先生都在大厅里度过,讲授人家也没有昨夜与郭先生同席而坐的那几位大人物出现。
次日,龚晨并没有跟着郭先生再次前往大厅,因为大早上他便被语兰给叫了过去。
跟着语兰一直往后山走去,龚晨的心中有些忐忑不安,语兰似乎喜欢神秘,又没有和告诉龚晨他们二人具体要去何处做什么事情,而龚晨也不敢多问,深怕她一转身又掐自己的脖子。
“到了!”走了许久,语兰带着龚晨走到一处风景宜人的山脚下停下脚步。
面前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高大瀑布,身旁是陡峭的悬崖峭壁,树木匆匆花香阵阵。龚晨发觉没有前路,终究还是安奈不住心中的惊疑,悄悄的试探道,“语兰姑姑,瀑布有什么看的?”
“继续跟我走!小心淋湿了!”语兰扭头看了一眼龚晨,邪魅一笑竟然开始向着瀑布走去。
莫非瀑布后面另有玄机?惊讶之余龚晨赶忙追上去想要看个究竟。果不其然,瀑布后面有一个窄窄的只可供一人通行的间隙,通过间隙,龚晨看到一个山洞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如果没有语兰前面带路,龚晨根本不会想到这里居然别有洞天。环顾四周,龚晨更加诧异,这里竟然摆放着兵器架,看起来像是一个练武的地方。
“语兰姑姑!您这是——”龚晨刚想询问,蓦然看到语兰从武器架上拿起一把剑,龚晨有些惊弓之鸟,瞬间身体一颤,连滚带爬靠在墙上。
“剑不适合!”语兰犹豫片刻,把剑放回原位,扭头看到龚晨一副胆怯的样子恍然大悟哈哈笑道,“不要怕,我不会杀你的!看你有一些武艺基础,所以我想教你一些技巧,必要时候能够保命!”
“教我技巧?莫非姑姑想把我留在山上?”龚晨心里一颤,心中萌生出这样一个念头,武艺可是一个需要常年累月才能掌握的东西,根本没有速成的可能。
“怎么会,明天清晨你就跟着你家先生下山,我们这里不养闲人。”语兰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就是单纯的想教你几招,用一天的时间帮你形成肌肉记忆,比如——”
语兰说着一个箭步冲到龚晨的面前,直接把手卡在龚晨的脖颈处,虽然没有将龚晨提起,却也用了不小的力气,“比如下次你再被别人锁喉,该如何快速化解并且反击对方,虽然你前天用的那招也可以,但并不是最佳的破解之法。”
“疼——”被掐住院龚晨身体一个激灵,脖颈两边传来剧烈的疼痛,不过还没有等他做出反抗语兰便松开了她的手臂。
“跟你说一件事情,前天晚上之所以我没卡这两个部位,本来是想慢慢的折磨你的,要不然你也不可能会撑那么久。记住这个位置了吧!你来掐我!”语兰倒背双手,笑着说道。
“啊?原来是这样!”感觉剧烈疼痛的龚晨心中后怕无比,听到语兰让自己卡她脖有些胆怯,非但不敢动手甚至还往后退缩。
“怎么?就这点胆量?”语兰脸色一沉,摇了摇头道,“我还以为你有两下子,想要教你几招防身用,没想到居然是个懦夫,看来我们都看错你了!”
“不是,我是怕我出手会伤到语兰姑姑!”龚晨尴尬一笑,破天荒说出这样一个理由。
“那你可是试试呀!如果你真的能把我打伤,我另外送你一本拳谱如何。”语兰啧啧嘴摊了摊手,根本不相信龚晨有这本事。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语兰姑姑你可不能生气哦!”龚晨见状便也不再扭捏,学着她的招式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不过他并没有马上用力,而是出言提醒语兰道,“语兰姑姑,我可要用力了!”
“哎呀呀呀呀呀——”发出惨叫的却是龚晨。
还没来龚晨来得及用力,语兰便抬手捏住了他的肘部,一瞬间龚晨感觉自己整条胳膊都麻了起来,随即一股刺骨的疼痛席卷全身。
“记住这个部位,它是整个手臂筋脉的中心点!轻轻一捏对手麻木,用力一捏刺骨的疼痛!”语兰对着龚晨轻蔑一笑,“就这还想打伤我吗?再来!”
龚晨有些尴尬,甩了甩胳膊再次将手卡在了对方的脖颈处,不过另外一只手则护住了先前被对方捏住的位置,心中在想:看你这次怎么破解——
龚晨刚一用力,语兰的手刀便不偏不倚轻飘飘的砍自己的左侧脖颈处,尽管语兰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可是龚晨却明显的感觉自己脖子都快要断了。如果这是实战,这一回合战死的又是自己。
“这个部位是大脑连接身体左侧全身筋脉的一个痛点,同样右边也是相同的部位,如果力气大一些,一击就能让对方陷入昏迷。记住了吗?再来!”语兰抬手帮着龚晨揉了揉他的脖颈,然后继续说道。
“好吧!”其实龚晨已经有些想要放弃,但是看到语兰的眼神他还是不敢说出这样的话语,一边抬手再次掐住她的脖子,一边则出言与她商议道,“那您可不能打我之前打我过地方,我一个手防不过来的。”
“这次我不用手。”语兰的脸色微微一笑,不等龚晨发力,膝盖轻轻抬起,直直的顶在龚晨的中心处。
这个时候就算龚晨还想继续卡脖,身体也没有那个能力了。只见他整个人蹲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揉搓,试图缓解疼痛。
“这里是男人的命脉,要是我多用那么点力,你现在就可以拜曹公公为师了。”语兰看着龚晨的样子你最好笑,脸上居然泛出了一起微红。
“这个我知道,就是没有想到而已。不久之前我还教过苒之这一招呢,也被她踢了一觉。”龚晨脸上痛苦万分。
“哦?你对她做了什么呀?”
“我刚把她按在墙上,郭先生就进来了……语兰姑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