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城,县衙外。
方巍已经在门外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却仍然被告知要继续等下去,这让他很是恼火,对姚成军的映象是一降再降。
倒不是说他对自己被晾在门外得不到接见而不满,而是方巍此时很担心炮营那两百多兄弟的性命。他们既然把性命交到了自己的手上,自己就要对得起他们的信任。
正当方巍忍不住要上前砸门的时候,“吱呀”一声,县衙大门被左右拉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手持扇子的白面书生,朝方巍说道。
“将军已经等候多时,里面请。”
方巍脸上一黑,暗道这姚成军实在不地道,明明是自己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却说他已经等候多时了。
“嗯,还请先生带路”方巍随口说道。
跟在白面书生的后面,方巍把整个县衙都收入眼底,说实话,明朝的府衙修的确实不怎么样,就拿这凤翔县衙来说,除了刚才进来看见的县衙大门外,其它的建筑就仿佛经历了几百年风吹日晒的洗礼一般,给人一种破败不堪的感觉。
单从县衙来看,这凤翔知县一定是个大清官,至于他到底是不是清官这还有待商榷,毕竟,明朝官府有不修理衙门的传统。
其实,这个传统从宋朝就延续下来了,到了明朝发展更甚,明朝朝廷就规定了,地方官员如果要修葺府衙,必须上报朝廷同意,并且修理府衙的经费要从官员俸禄中逐年扣除。光这一条规定就让大多数官员望而却步。
并且就算有官员愿意修理府衙,也容易收到御史的弹劾,而最重要的是,明朝官员大多数都是流水官,往往几年过后就要搬到别的地方做官,久而久之,这个官不修衙的传统就这么定了下来。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方巍就被领到县衙大堂。
只见大堂最上首处,正端坐一大汉,黑脸长髯,身着明光铠甲,眼睛瞪的像铜铃,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正是那凤翔城守备姚成军。而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身着青色鹭鸶官服的老人,皱纹如同沟壑一般爬满他的整个脸颊,正一脸警惕的看着方巍,此人乃是凤翔城知县徐有才。
“你就是李自成派来的使者?哼,年纪轻轻的就做这种目无君主的忤逆之事,当真是大逆不道。”徐有才不屑一顾地说道。
方巍抬眼看了徐有才一眼,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朝姚成军抱拳道“在下奉炮营主官王宗典之令前来和将军商讨招安一事。”
“你,你这竖子简直放肆!”徐有才一拂袖袍,站起来道。
“徐兄稍安勿躁,且听他说完。”姚成军不紧不慢地说道。
“将军明鉴,王宗典乃是在下兄长,现在他正领着炮营上下二百余人朝凤翔城赶来。希望将军能够收留他们。”方巍再次抱拳道。
“呵呵,笑话,我凭什么收留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再说,你们的项上人头可是值不少银子的。”姚成军哈哈大笑道。
方巍并没有惊慌,而是略微沉思道“在下刚在进城看见这凤翔城楼上并没有火枪、火炮,不知将军能不能挡住李自成三日后的进攻。”
姚成军瞳孔立刻缩成一团,连忙问道“李自成三日后会举兵来犯,此事是否属实?”
“在下所说句句属实”。
“不知你们炮营此次前来携带了多少火炮?”
“炮营上下两百余人,配备红夷大炮两门、弗朗机炮、虎蹲炮、大将军铜炮等五十余门,此次全部都通过马车运过来了。”方巍笑道。
姚成军微微一怔,心头一片火热,他没想到炮营竟然有这么多数量的火炮,并且其中还有两门红夷大炮,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大杀器啊!
二话不说,姚成军就答应了方巍的要求,条件是炮营归顺后最高指挥权归他所有,并且要积极对抗李自成军队的侵犯。
”此事万万不可啊,这事要是被京城那些御史知道,免不了又是一阵弹劾,还请将军三思啊”
徐有才苦着脸说道。
“哼,简直是妇人之见,我且问你,就凭现在凤翔城的力量,你认为我们能挡住李自成的几次进攻?”
“这,这......”徐有才一时语塞。
“既然没有意见,那就休要聒噪。”姚成军毫不客气地说道。徐有才顿时脸色一片赤红,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下去。
方巍在旁边看的啧啧称奇,在明朝,文官的地位要远远大于武官,这是由于明朝以文驭武的基本方针决定的,土木堡之变后大明军队的精锐损失殆尽,武将的地位又是大幅度的下降,所有往往会看见高阶武官向低阶文官行礼的这一奇特现象。
但是这姚成军却实属异类,不仅坐在大堂首位,还对进士出身的知县毫不客气,丝毫不留一点情面,一般这种人不是有背景就是有实权。
“既然没有异议,还请将军派哨骑前往接应,以免生出变故。”方巍连忙出声提醒道。
“马执,命你领20精骑随这位兄弟火速前往接应地点,必须把人和东西完整的给我带回来”姚成军大声喝道。
“是,属下领命”从大堂下走出一黑甲壮汉尊声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