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刹那间,两道人影纵身飞起,半空之中,磅礴掌力如惊雷碰撞。
轰!
排山倒海的大力四处激荡,形成肉眼可见的波动,所过之处,沙飞石走,尘烟高起,草木断折。
时天寒只觉一股大力袭来,竟有沛不可当之势,脚下一踏,抽身退去,一连退开十余丈,方稳住身形。
他心中暗惊,竟有人可以正面硬撼他的斩龙气,力量之强横,竟隐隐将其压制,实是匪夷所思。
“哈哈哈哈……”斗笠人脸戴血面,张开双臂,纵声狂笑,“没想到这狰面竟助我浴血魔功再做突破,达到大圆满境界,哈哈哈哈……”
时天寒生平所遇之人,除了师父,还未曾有人压制过他的斩龙气,此番遭遇,顿令他怒火中烧,想也不想,剑已出鞘。
“去死!”
铮!
一抹寒光自剑鞘流泄,时天寒以肉眼难见之速拔剑出鞘,高举过顶,紫气环绕,重重劈落。
轰!
霹雳声响,一道白光令天地苍茫,携无穷大力劈下。
“大圆满浴血罡气!”
斗笠人脸戴血面,一声暴喝,周身已有血罡出现,布身如罩,红光如燃。
令人始料未及的是,这惊艳的一剑落下,重重劈在血罡上,虽令周遭十余丈内的地面向下塌陷三尺,但却未将血罡劈开。
时天寒吃惊道:“什么?”
“哈哈哈哈……”斗笠人散开罡气,冲两人虚虚一抓,大笑,“今日,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大圆满浴血魔功的厉害。”
时天寒只觉一股大力挤压而来,竟令他一时难以脱身,跟萧轻尘一起被缓缓提起。
“呃啊!”
时天寒低吼一声,神色痛苦,脸颊脖颈青筋暴起,仿佛蚯蚓般窜动,身体里的血受到莫名吸引,似乎随时可能破体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斗笠人眼露凶光,大笑道,“慢慢挣扎吧,我会一点一点,吸干你们的血。”
萧轻尘一声痛苦,脸孔涨红,丝丝鲜血自毛孔溢出,染红了白衣,往斗笠人飘去。时天寒也觉鲜血不受控制,从口鼻喷出,形成一道血练,涌向斗笠人。
“呃啊!”
他全身剧痛,肌肤之上,仿佛瓷器浮现无数裂缝,鲜血狂飙,连意识都有些模糊。这般下去,恐怕再过不久,他便要被吸成人干。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时天寒心念急转,眼露狠色,“你要吸,我让你吸个够。”
他脸颊模糊,浮现紫黑气流,灵蛇般绕身游走,混着鲜血,往斗笠人涌去。斗笠人开始还未察觉,然而随着时间流逝,斩龙气越聚越多,终于察觉异状。
“找死,你以为这样就能奈何……”
一个“我”字还没吐出,斗笠人面具下的脸神色大变,露出痛苦之色,只觉一股狂暴真气在体内乱窜,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
斗笠人暗道不好,想要切断同时天寒的气血联系,先压制体内混乱真气,再腾出手来收拾时天寒,可是时天寒又岂会给他机会。
“给我吸!”时天寒咬牙切齿,面露狠色,加快往斗笠人输送斩龙气的速度。
“不!”斗笠人眼露痛苦,额上脖颈青筋暴起,肌肤时凹时凸,仿佛有蚯蚓窜动,再无力束缚时天寒。
时天寒缓缓落地,一步踏出,斩龙气源源不断涌向斗笠人,冷声道:“你不是要吸吗?来,吸啊!”
“不!”斗笠人双目暴凸,仿佛充气般涨起,眼中是惊恐、痛苦及祈求之色。
“吸!”时天寒又是一步踏出。
斗笠人发出“呃呃”的声音,身体进一步胀大,仿佛臃肿气球,咔咔声响,脸上面具已浮现裂痕,迅速蔓延,密集如网。
“给我吸!”时天寒咬牙切齿。
轰!
只听惊天大响,膨胀到极点的斗笠人,终于炸开,大力滚滚,劲气四射,肉眼可见的波动往四外卷去。
时天寒不及多想,飞身扑出,将萧轻尘护住,免受劲气波及。
良久良久,时天寒才从眩晕中恢复,摇摇脑袋,拍拍发上灰尘。
他抓起萧轻尘,一探鼻息,摇道:“喂,萧白脸,萧白脸……”
萧轻尘露出痛苦神色,双目微睁,勉强开口道:“涎……涎晶……”
时天寒反应过来,扭头看去,只见斗笠人爆开的地方,留下一颗指甲大的晶体及半块令牌。
他不敢耽搁,伸掌一吸,抓住涎晶及令牌,道:“怎么用?”
萧轻尘抓住涎晶,往面上狰脸按去,狰脸露出痛苦之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消失,仿佛未曾存在。
时天寒松了口气,道:“总算解决了,这鬼东西太恶心了。”
萧轻尘调息片刻,略略恢复,脸上仍是一片惨白,道:“师弟,我们得尽快回去,婉歌、山庄的人还有附近的村民,都被狰脸寄生,现在不知情况如何。”
时天寒道:“你现在能行吗?”
“不妨事,我服几颗丹药就行,”萧轻尘摇摇头道,“现在不能耽搁,迟则生变,我们现在回去。”
他刚走两步,失血过多,竟一阵眩晕,时天寒扶着他,道:“唉,你这样连走路都费劲,别说救人,我背你!”说罢便将他背起。
时天寒脚步不停,道:“我说萧白脸,你可捡了大便宜了,我长这么大,连师父都没背过,你回去可要多买几个糖葫芦给我。”
久久不见回应,时天寒扭着头,叫了两声,才发现萧轻尘已然睡去。
时天寒哑然失笑,道:“这模样还要救人,自己先歇着吧。”
他身负天王御心咒,又服用紫心丹,令斩龙气异变,兼有去朽生肌,疗伤洗髓的神效,这片刻间,伤口结疤,已无大碍,萧轻尘可跟他比不了。
然而就在两人走后,斗笠人爆开的碎片,忽然蠕动,化为滴滴鲜血,汇聚在一处。
这滩鲜血向上拔高八尺,隐约化作人形,怨毒地看着时天寒两人离开的方向,又溃散为一滩血,迅速渗入地面。
良久,林子里再无动静,一片黑色湖水悄然出现。
是孽湖!
一袭白衣的老婆婆,缓缓从湖里爬出,湿漉漉的,挎着篮子。
当当当!
夜晚时分,她敲响了村民的门,里面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道:“这么晚了,谁啊?”
老婆婆一身白衣,挎着篮子,看着开门人道:“请问买东西吗?”
开门人道:“不买,不买!”
老婆婆道:“你想要什么?”
开门人不耐烦道:“我想要金子你有吗?”
老婆婆掀开盖着篮子的布,果然有一篮黄金,开门人露出贪婪之色,道:“你想要什么?”
老婆婆阴森森道:“你的脸!”
她踏出一步,枯瘦如鸡爪的手一抓,撕下血淋淋的一张脸。
“咯咯咯……”老婆婆发出瘆人怪笑,露出满意之色,将血淋淋的人脸放进篮子,盖好白布,敲响了下一家门。
当当当!
暗夜里一个声音响起:“请问买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