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昨夜几乎是子时才躺下休息，但林何水一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依旧是日头初起时便起身洗漱了，要是在东晋，说不定还会更早。
不过在用完早膳后，那个一直等待着的身影却还没有出现，让林何水也有些意外，难不成那丫头忽然改性子了？
随后用完早膳后出门赏景的林何水在听到路过的丫鬟在谈论上官婉儿被关在房中背《女戒》的事后，不禁宛然一笑，那丫头现下想必肯定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鼓起了脸，极不情愿地看着手中新买的还没来得及换成连环画的《女戒》，嘴里肯定还抱怨着自己怎么还不去将她带出来。
自己难得能轻松一个上午，林何水当然不会去自找麻烦。想起昨晚上官子华所说的城东的茶楼，林何水忽然有了兴致，换上便衣。但在临走前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还是带上了剑，将它背在身后，说不定路上还能碰上个不长眼的人，试试这把剑的手感。
毕竟现在打架也没有什么负担了是吧。
走过长廊去东门的路上，也许是因为时间太早，仅仅就寥寥几人，踫上了几个丫鬟和家丁而已。这让林何水在经过庭院门前，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飘忽而来时，心下一动，推门而入。
这是一个较大的用来观赏的庭院，琴声在里面飘扬，林何水闻声绕过房院，终于在屋后的竹林里看见了弹琴之人。
这女子一身素衣，未做多少打扮，双眼微闭，低着头，正是昨日见过的上官子凤。不过她此时并未因林何水的出现而惊讶或是停顿，而是继续挥舞着手指，将琴声推向了高潮。
这琴音激昂勃发，锐不可当，带有千军万马的气势扑面而来，直将在竹林里歇息的鸟都惊起，不少竹叶也纷纷落下，尽显此曲的气势磅礴。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这是由一个文弱女子的纤纤玉手所弹出来的。
此曲名为“破军”，为诸葛怀玥所作。相传在跟齐国的一场战争中，面对十万大军压城，仅仅十二岁的诸葛怀玥毫无惧意，意气风发，羽扇纶巾，于阵前所做此曲。听闻当时此曲一出，风云裂变，气势如虹，削尽敌之锐气。此曲气势直破云霄，经久不息，使得士气大涨，后诸葛怀玥终以三万兵力大败十万齐军。
一曲终了，林何水伸手轻轻夹住悠悠落下的一片竹叶，叹了口气。上官子凤听见后便抬起头不解地问：“不知小女所弹有何瑕疵，还请林公子不辞请教。”
林何水摇了摇头，说：“否，并非弹的问题，只是这曲子有些许瑕疵罢了。”当年此曲并非在战前所作，而是在战后自己向已败的齐军所弹，以扬东晋兵之士气也。但没想到后来竟被传成这样，将自己给吹上了天，然后整曲的曲风全变了。
战争可不是儿戏，谁会吃饱了撑着自己找死跑到两军阵前装逼。要是自己真如那传言所说跑去阵前弹琴，那早就不知道被乱箭射死几次了。
“此曲相传是东晋丞相诸葛怀玥所作，不知林公子有何见解？”
“无，我只是有些许感伤罢了。汝之琴艺如此绝好，林某甚是佩服，不知上官婉儿可会弹琴？”林何水依稀记得上官婉儿前世会弹古筝，好像还参加过古筝大赛什么的。
谈起上官婉儿，上官子凤也是一阵叹息：“婉儿天赋极佳，许多曲子一学便会，悟性极高，但后来却也荒废了。”
你也不用可惜，以她那懒散的性子，不知之前多少东西都丢得一干二净了。林何水心中暗暗想道。
这时上官子凤又说：“先前见林公子对诸葛怀玥的曲子颇有微词，不知林公子是否对诸葛丞相带有偏见？”
林何水听后看了一眼上官子凤，倒也是有些好笑，这估计又是一个崇拜诸葛怀玥的。不过在东晋这倒是十分正常的事，在几乎家家户户都把诸葛怀玥当成自己的偶像来崇拜。
而然甚至有些奇葩还把自己的画像供起来，至少天天拜一次，现在想想就是折寿啊，自己知道后差点没吐血。现在想来，这估计也是他离开东晋的一个原因。
不过，林何水思路又回到上官子凤身上，在楚国对诸葛怀玥的个人崇拜那是少了许多，像上官婉儿这样每每听到诸葛怀玥就要痛骂一遍的也有，他现在都有点好奇上官婉儿和上官子凤是怎么成为闺蜜的了。
看着还在等自己答案的上官子凤，林何水悠然答道：“诸葛丞相一表人才，德才兼备，于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林某深感佩服，哪里会有偏见？”反正都是自己，怎么夸都不过分。
…………
林何水心中还惦记这城东的茶楼，和上官子凤又聊了一会便告别欲离开庭院了。
但就在林何水转身的那一刻，林何水分明感到身后上官子凤的呼吸声忽然变急促了起来，回头一看，只见上官子凤瞳孔猛然扩大，朱唇微张，全身都僵硬着，眼睛直盯着林何水。
林何水看到身后背的剑，心中了然，看来她必定知道什么了。于是取下剑，递到上官子凤面前，问：“这剑，你可知道什么？”
出乎林何水的意料，在听到林何水的话后，上官子凤反而冷静了，又将头低了下来，并未回答林何水的问题，而是用手轻轻拂过琴身，使琴弦微颤，发出悠扬的一声，回荡在竹林里，久久不散。
“林公子，怒子凤只能说一句不知。”许久，上官子凤才慢慢地说道，语气里是满满的释然和迷茫。然后她用手细细抚摸这一根根琴弦，抬起头来强颜欢笑道：“不过，子凤也恭喜林公子，还请林公子照顾好婉儿。”
林何水：？？？这又关上官婉儿啥事？
不过看着眼前说完这句话便沉默下来，又下低头去抚琴的上官子凤，林何水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了，说了一句：“是林某唐突了。”随后便收起剑，转身离去。
待林何水走出竹林后，身后又传来一声：“今日若林公子有时间的话，城北有个舞会，林公子可以去观赏一番。”说完又是一阵宛转悠长的琴声。
林何水长叹一声，踏出了庭院，没想到外面居然还有人在等着自己。
“林公子，家主有请，请这边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