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木鬼槐。
这种树木之所以叫做槐树,因为他本来就是木中之鬼,是一种阴气极重的树木。是古代的文人墨客想要自挂东南枝的首选。
在风水上槐树也是严禁被栽在家门口附近的树木。当然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谁也不想一觉醒来看到自家门口的树上挂了一个不知哪来的穷酸书生。
至于景山公园的那棵槐树,也确实有些古怪,上面应该寄宿了一个自杀的魂魄。这是半吊子道士苏九黎长达半个月踩点观察出来的结果,不对,自己是女孩子,应该是半吊子道姑。
自从她离家出走后就靠着自己身上这半吊子道术来接一些驱魔的工作维持生活,偶尔也接一些求子,祈福的单子,虽然后面这些就全是些面子工作……。
本来就凭苏九黎这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的道术,在苏家里根本排不上号,但是自从她离家出走逃出深山后才发现,在当今这个世道上,你遇见的十个道士里面一般十个都是假的。
不是自己太强,全是同行衬托的太卖力。
这让他在一群只会跳大神,烧符水的假道士之间格外显眼,甚至在圈子里已经小有名气。毕竟好说歹说他起码也算是有一些真本事在身的有编制道士。
应该是有……编制吧?自己记得自家老爹好像是在那个什么管制说明上签了自己的名字。苏九黎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抛出了脑海,开始把注意力放在不远处的那颗槐树上。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之半个月来一直只是保持远远地观望的状态。对于那棵槐树目前她已经可以确定
1.槐树里寄宿的是一个有些年岁的魂魄,没有六十年也有一百年了,说不好还是82年的。
2.她打不过这个家伙。
这跟她一开始得到的结论完全相同,根本没有任何进展啊!她叹了口气。
“该怎么办啊……早知道就应该信他们了。”苏九黎沮丧的喃喃自语道。
关于这颗槐树的事情是他在跟天桥上那群算命的下棋的时候听来的,当时她想都没想就跨下海口,声称自己已经盯上槐树上有段时间,只是没出手罢了。
等她准备来做个样子就回去宣布自己已经除妖成功的时候她才第一次来到了这个公园,见到了传闻的那颗槐树后她才发现……
这个是真家伙啊!
谁能想到一群假道士讨论的竟然是一个真家伙,还以为这次跟平常一样是他们为了增加业绩而胡诌出来的……
并且这还是个大家伙,如果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小妖小怪,她凭借自己离家出走时从家里抬出来的一行李箱符纸也可以轻松解决。但如果面对的是这个家伙,这些低级符纸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处,起码也要自己父亲那个级别的存在出手才行……。
就在她打算今天暂且回去,从长计议的时候,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年从公园的角落转了出来。
并且少年径直朝着那颗槐树走了过去。
这是什么情况?来探索都市传说的好奇少年?苏九黎放弃了原本的计划,打算再看一会接下来的情况。
她并不打算阻拦少年,这半个月她也看出来了槐树的一些规律。槐树里寄宿的那个家伙会时不时的吸取过路人身上的阳气,但是并不多,回馈到人身上的反应顶多就是最近会有点萎靡不振,容易生病,抵抗力下降。这也是为什么它能盘踞在公园里这么久的原因。
要是它做的太过火直接吸人精魄的话,肯定会被大佬盯上,然后被虐的连根都不剩,要知道那群天天在家卜卦问仙的宅男简直一个比一个变态。
少年靠近了槐树后,整个槐树在苏九黎的眼神中被从根部升起的一缕又一缕灰白色气息缠绕,这是那个魂魄露出自己灵体来吸取阳气的前兆。
果然,在从树木中探出一个看不清脸庞灰白色魂魄,正常来说下一步他应该会从少年肩头两把火中抽走一缕阳气……苏九黎紧张的看着,为了自己日后除掉它做准备,等等……哎?
只见那团灰白的灵体像是见了鬼一样尽力逃离少年,哦不对……那家伙本来就是鬼。
但是它受限于槐树,只能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躲闪腾挪,像极了一只被关在玻璃罩中的无头苍蝇。即便它的五官一片模糊,苏九黎也能从他的脸上看到绝望两字。
同时苏九黎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组成灵体的灰白色气体,现在正一缕一缕的向少年飘去,飘进了少年的体内
这是怎么回事?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这是要……夺舍?但是从它脸上看起来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正在到处扑腾的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现在就算苏九黎再不明白也看出来了,很明显是那个少年在吸取这个灵体身上的阴气。
可是自己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人能够把阴气吸收进自己的身体里,阴气对于正常人来说就是慢性毒药。或许鬼修可以,但是眼前这个少年很明显是个大活人啊!
最后少年像是想通了什么,又走上前了几步,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伸出一只手抚摸树干。就在他的手接触到树干的一瞬间,阴气缠向少年的速度一下子提升了好几倍,而半空中挣扎的那个灵体一下子又透明了几份,似乎即将消失在天地间。
但是就在这个最后关头,少年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而那个已经半死不活的灵体现在也一头扎进槐树中,不再出来。
苏九黎的眼睛中写满了惊讶,小嘴长得大大的,过了好久才想起了应该合上。
她的脑海中闪过了自己父亲给他讲过的那些大隐于市的故事,不知不觉间也攒起了小拳头,自己一定要找到他!
……
有些时候幸福来得就是那么突然。
九月一日上午,苏九黎百无聊赖的透过教室的窗户看着那些刚刚入学的新生,看着那些带着满脸微笑踏入校园的少男少女,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是什么。不知道等他们课本发齐,老师就位,繁重的课业将青春的幻想砸的支离破碎后他们还能不能笑得这么灿烂。
嗯?一个令她意料不到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
这不是这几天让她朝思暮想的那名少年吗?
“报告!”她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跑到老师面前小声说道“老师我不舒服……”
这时正在上早自习,他们的班主任正坐在讲台上打盹。
老师看了一眼苏九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出去了。一般来说根本不会有老师拒绝学生的这种请求,毕竟身体出了问题家长找上的第一个人肯定就是老师,并且女孩子嘛,每个月都有特殊的几天。
苏九黎凭着记忆小跑着来到了二楼。一高的不同年级待在不同的楼层,一二楼是高一,三四楼是高二,五六楼是高三。
自己刚刚看见少年似乎走上了楼梯,作为高一来说,上楼的话说明少年的教室肯定就在二楼。而二楼的教室并不多,自己一个教室一个教室的找过去肯定能找到。
……
短短的半个小时里,她已经被五个不同的老师询问逮住询问的情况,而她的回答也从感觉好奇变成了学生会审查。这倒也不算是撒谎,她本来就在学生会中有一席之地。
一高由于是中日合资的高中,学生会在学校内的权利还不算小。即便比不上日式高中的学生高度自治,也算得上是半自治了。
所以老师听她用学生会的身份搪塞后基本都不会继续追问,毕竟她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且学生会貌似也确实有在组织新生的审查。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趴在后窗,踮着脚尖的少女终于发现了他的目标——少年坐在一班后排靠窗的位置。
找到少年后苏九黎没多想就回到了教室,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班级,也算是知道了自己以后应该去哪找他,并且没准少年早已经发现了自己。
结果在一整天,苏九黎根本没有停进去老师在讲台上说的任何一个字,她的脑海里反复思索着自己应该怎么才能跟少年说上话。
直接去搭讪?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轻浮了?如果他早已经发了自己,目前为止却并没有搭理他,是不是因为他根本不想理睬自己那?
“冷静,冷静,苏九黎。”她在心中小声告诫着自己。“没准他根本不是什么少年,而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那?毕竟这个世界上也存在这一些视岁月如无物的怪物。”
写信如何?对了!就是写信!苏九黎;灵光一闪想到。
如果他早已经知道自己在偷偷观察他,那么自己写信给他的话他一定能想到是自己写给他的。这么想着,苏九黎笑着从本子上撕下了一张纸。
至于信封……
“惠雪,之前社团用剩下的信封给我一张。”苏九黎踢了踢前桌的凳子说道。
“你要信封干嘛?”前桌是一个比苏九黎还要矮上一头的少女,身上穿着似乎大了一号的夏季校服。
“当然是写信啦。”苏九黎笑着回答道“你就别管了,快给我快给我。”她催促道。现在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只要能跟那个少年,不对,也可能是前辈。只要自己能跟那名前辈搭上关系,别说那颗槐树了,就算自己回家自己也可以横着走了,再也不用离家出走了。
“嘿嘿……”想着自己走上人生巅峰的未来,苏九黎傻乎乎的笑出了声。
“你没事吧?”惠雪拿过信封转过头的时候刚好看见苏九黎的一脸。“我劝你少跟那群精神病混在一起,很影响智商的。”她知道苏九黎喜欢一没事就跟家附近那群算命的大叔大爷混迹在一起。
“不是他们,并且他们也都是好人。”苏九黎接过信封笑着回答道。
好人?能把小孩感冒说成丢魂,老年人腿疼说成被鬼缠上了的一群江湖骗子能叫好人?惠雪五味具杂的看着苏九黎,自己每天都在担心这个傻姑娘会不会被什么给骗走。
就冲苏九黎这傻劲,估计被人卖了还得帮人家数钱。
“话说你为什么忽然想起写信了?”惠雪好奇的凑上前,想看看苏九黎写的什么。
“没什么”谁知道苏九黎似乎早就料到了惠雪的动作,及时的用胳膊盖住了信纸,惠雪什么也没看到。
“你不会是写给男孩子的吧?”惠雪试探着问道……,她的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嗯……”苏九黎犹豫了一下,他应不应该算得上是男孩子那……既然来上高中了,那心理年龄应该也算是高中生吧?起码自认为是高中生,接着回到到“嗯!”
可糟!惠雪感觉那一瞬间自己的心跳甚至都停拍了一下,自己看了这么久的白菜,终于还是给猪给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