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张婆婆睡下后,荣毓只身离开车厢。
夜晚的地下车库出奇的静谧,顶上巨大的照明灯笼罩着这片净土,一切危险的事物都无从遁形。
而为其供应能量的,是此处所有青年人的代码。
这本身就是巨大的负荷,脆弱的身躯根本无力承担,健康的体魄也会随着日渐加深变得不堪。
无疑的死循环。
也是催使大家负面情绪激增的元凶之一。
但对钟艳等人则是最佳的助力。
有些难办。
荣毓缓缓合上双眸,识海中的景象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无数漂浮的符号,环绕着容器内壁有序地排列着。
不断有符号失去活性,光辉涣散,跌落至底层。
这时候就会有新的符号顶替,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她暗自记下规律,心里隐隐有一个想法。
具体是否可行,还要等明天和白厘先生详细商谈。
不过,在此之前仍需反复观察几遍。
荣毓的眼神放空,一动不动,沐浴在灯光下。
就这样站了一夜。
直到破晓时分,她才悄悄摸回了车厢。
太过专注,以至于忽略了最先醒来的那个人。
“……真是白痴。”
*
“啊,还是看不到尽头啊……”
白厘拖着疲惫的身子,一头扎进了柔软的垫子里。
病毒依旧在肆无忌惮地扩散着,每天都要手刃无数的曾经的“同伴”。
白厘真的很害怕自己某天会再承受不住这份心灵重压,彻底崩溃掉。
正在他苦恼不已的时候,传开了轻轻的扣窗声:
“白厘先生,请问我现在方便进来吗?”
“噔”的一声,白厘像个弹簧一样,从垫子上弹了起来,并以光速打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
“可以,小毓,进来吧。”
他假装气定神闲地说道。
熟悉的幼小身影跃进视线,只不过混入了什么不和谐的东西:
“咦,你背后那是?”
荣毓卸下巨大的画夹,从中取出一张画纸,径自铺开在桌面上。
“这是我此行来找您的重要原因。”
纸上所绘,是为了将自己昨晚的灵感,以最直观的形态展现。
她相信白厘先生会懂。
果不其然,白厘的表情是战斗时才会有的的严峻,那股轻松的氛围也变得压抑。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利用代码间那些隐秘的特质,打乱它现有的顺序,从而节省资源?”
荣毓点头:
“是的,我已经反复查验过了,有几组代码的融合性极高,也有些极排斥。
要想延长活跃期,势必要使它们交叉排列。
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找到代码对应的主人,通过改变他们的注入顺序来完成。
这个问题就要麻烦白厘先生去处理了。”
“这个简单,相比下甚至都不算个问题。”
白厘由衷地赞叹道:
“小毓真不愧是荣桦夫妇的女儿,完全继承了他们高超的智慧。”
“并不像您说的那样。况且智慧这种东西……我还差得远呢。”
白厘捕捉到了荣毓言辞间的黯然,迟钝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他笨拙地补救着:
“抱歉,我不是……总之,小毓你很优秀就对了!”
“谢谢。”
荣毓勉强笑笑,心底的思念与惆怅仍在不停歇地流淌。
这样无望等待的日子,该到何时才是尽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