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轩虽然话不多,但却总是能听懂丹妮说的话,并且给予尊重和热切地回应,这一点让丹妮即惊叹又喜欢。不论何时,只要与他在一起,自己似乎便被包围在了一个世界,而那个世界里,有他的一切,和她自己最好的状态。
“所以你都喜欢吃什么花?”林泽轩像是突然想起来之前丹妮说的喜欢吃花这件事。
“嗯,黄花,龙胆花,昙花,还有.....哦,水性扬花!那个真的很好吃。”丹妮笑着说。
“水性扬花?”林泽轩惊讶了,“那真的是一种花吗?”表情一言难尽。
“对啊,小时候去泸沽湖玩吃的,这种花啊,对水质要求特别高的,只在特别特别清的湖里才长的,又漂亮又好吃。”丹妮越描述越开心,她不知道林泽轩竟然没去过泸沽湖。
“又漂亮又好吃.....”林泽轩嘴里重复着丹妮说的话,感觉漂亮和好吃这两个词同时使用有点奇怪。
“所以你呢,最喜欢什么?”丹妮问。
“我啊……很多啊,但不是植物吧,喜欢动物更多一点。”林泽轩回答。
“什么动物呢?”丹妮好奇地问。
“比如,人啊。”林泽轩突然笑了起来。
“好好说话。”丹妮说。
“嗯,那狗吧。”林泽轩认真回答。“我???一只阿拉斯加。”
“你自己养的吗?”丹妮非常惊讶,她从来没养过宠物,也没有得到过允许,不过也并没有多大向往,毕竟看不懂动物的表情,没有那种养宠物的人能对宠物产生的天然亲切感。
“不是啊。它自己吃狗粮,自己下楼散步,每天都这样,有较强的自我管理意识。”林泽轩一本正经地说。
“啊?真能这样吗?”丹妮一脸惊讶地问。
“是啊……”林泽轩没想到丹妮竟然信了,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骗我,哼。”丹妮说着不理他了,只顾着自己涮蔬菜。
元气满满,有说有笑,食物是对人最好的疗愈,这句话说的一点不假,两人开开心心,吃了一顿丰富的晚餐。
“开心吗?”丹妮问。
“当然啦!”林泽轩回答。
“哈哈,真希望我的春节也能这么开心啊!”丹妮自言自语。
“会的。”林泽轩回答,像是安慰。
有了这样一个最好的朋友在生活中,丹妮突然感觉原本昏暗绝望的生活有了光亮。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受。整晚气氛非常愉快,丹妮吃的很开心,两人很快打车回来,互道晚安,丹妮蹑手蹑脚上楼,这次突然意识到忘记给阿姨打电话了。心中暗自祈祷,千万别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果不其然,丹妮内心的感受是对的。在她需要心理支持的时候从来不会得到任何回应,而当自己稍微犯点错误的时候,便会迎来暴风骤雨。她内心中的不安全感,全部是有来源的。
打开客厅的门,却看见三个人坐在沙发上,是爸爸妈妈和阿姨。
“你看她。”爸爸开口了,是对妈妈说的。
“这么晚和男生一起吃饭,你是这么大年纪就学会不要脸了是吧?”妈妈一句话犀利而又肮脏,如同每个恐怖的夜晚与爸爸争执的气氛。而今晚,爸爸竟然像个小男人一样,坐在一旁,暗示妈妈该教育丹妮的不检点行为。
一个本身行为肮脏,一个语言肮脏,但是此刻却化作统一战线来栽赃,让丹妮怒火中烧,整个人又羞愤又悲哀,瞬间流下了眼泪。
“我累了。”说完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了房门。
“有脸夜不归宿,和男孩子玩到现在,回家就累啦?就没精力啦?你这基因都从哪里来的啊?”妈妈开始破口大骂,有一瞬间,丹妮怀疑她已经疯了。
然而,一贯一声不吭的爸爸此刻却怂恿着妈妈继续出口成脏,这让她对此二人深恶痛绝。
“行了,孩子还小,不该听这些话的。”突然阿姨最先受不了了。
“话药是这么说的话,那我该问问您了,我们花了这么多钱,让她在您这受艺术教育,您都是怎么教育的啊?”妈妈突然话锋一转,矛头直接对准帮丹妮说话的琵琶老师。于是阿姨瞬间沉默不语。金钱的力量,有时候确实能让磨推鬼。
丹妮流着眼泪,放下书包,脱下羽绒服,穿着毛衣直接躺进被子里。用被子紧紧的盖住自己。她不想听,向往常一样,感觉那个疯女人似乎永远不会停了。尽管百般尝试入眠,身体却仍像被一只大毒蜘蛛压住狠狠吸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平息了,一声门响,一片寂静。这才算回复了一个正常的世界。
此刻突然想到林泽轩的问题,“你最喜欢什么呢?”
丹妮脑海中一片花海。
我是因为喜欢花而喜欢花吗?
或许也并不是。
我喜欢吃的花真的那么好吃吗?
或许也并不是。
我到底要什么?
干净。
干净。
干净。
远离这些龌龊的人。从他们的世界中蒸发,或者隐形。如果能被一个干净的世界环绕,我愿意付出一切努力。
丹妮想着想着,便睡着了。眼角还是泪痕,枕边已经湿了一大片。
睡梦中,一片梨花海,如此洁白明澈,暗香涌来。再一转瞬,确是到了一处极其优雅清香之地,几个年轻人在喝茶嬉戏。
“这可是雨水吗?”只见对面端坐着一个神仙似的美女,端起茶杯欲喝问道。
“呵呵,你真是各俗物呢,这乃是藏于五年前的雪水,平时舍不得喝,今天看大家高兴,才拿出来喝的呢。”语气充满了傲慢和居高临下,竟然出自丹妮口中,这人想必便是妙玉了。
那边黛玉只好讪讪地笑了出来,平日里何等金尊玉贵的林黛玉,竟然被嫌弃俗了,也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
此时外面小丫头收回刚刚用过的茶具,丹妮连忙制止,“那老婆子用过的已经是垃圾了,直接扔了吧。”
“哎,慢着,这样扔了岂不可惜,还是送给那老婆子吧。”一个年轻男子在一旁辩解,善良的宝玉似乎总能替别人着想,哪怕是一个粗鄙的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