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那两支金箭为料子惹来了祸端。
我怕事情弄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马上开口说:“如果是这样,这交易不做也罢。”
王冉集急忙开口:“我们已经错过一次机会了,不能再绝了大家的退路。现在这个时候,我们要考虑大多数人的生死,再说这主意也你出的,大家也都同意了……”
他显然是害怕失去这次交易的机会,说话时异常激动,声音也特别大,显然是要每一位都听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料子冷笑一声,将肩头的枪摘了下来,冲王冉集说:“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同时还可以得到一节金条,现在就给你机会,你先取哪样?现在过来拿。”
料子说着,将腰间的那两只金箭拔出,将裹在其上的红布一拉,把两支金箭抖了出来,插在前边的地上。王冉集立刻吓的退了两步。此刻,我的脑海里快速闪过了那几幅奇怪的岩画,我终于明白了那几幅岩画所预示的事情,第一幅,显然是预示众人被黑暗隔离,找不到去路;第二幅,是预示武二毛、梁满仓、柴大旺与我之间的事;第三幅画面,四人拔刀相向,两人观看,一人持刀侍机。
这似乎是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事情,我不知最终结果如何,因当时我正准备将目光移到第四幅画的时候,吴健江发现了柴大旺,一声惊呼,将我惊回,我没来得及看清画面的内容。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我。此刻,我不知别人心里怎么想,我极其害怕王冉集挑起争端,于是大声说:“大家冷静,先听我说,那事物在暗中作祟,故意要挑起我们的内讧,坐收渔利。”
王冉集马上开口:“甚坐收渔利?以对方的力量根本就不用耍这样的手段,现在我们一定要以大局为重,不能因一人而耽误了大家。”
对于王冉集我已是忍无可忍,立刻用断箭指到其颈椎处的哑门,大声的骂:“别他娘的告诉我甚么大家,大家是甚么?大家是由这里的所有人组成,随便放弃一人那还是大家吗?如果轮到你他娘的,你还会大局为重吗?你他娘最好给老子闭嘴!否则老子提前要了你的命!”
我这一突然举动,顿时令其他人一怔,他们也许没料到面相如此斯文的人,也有不斯文的时候。
我看了看其他人:“实话告诉各位,刚才决断时,我内心里就不同意这一交易,所以,我伸出的是一只空手,可打开后却出现一颗石子,我不知道你们的情况如何,我要说的就是,大家不要上了那事物的当。”
说完后,我将断箭收回。
王冉集一回身,突然从我手中夺过断箭,随后快速向我刺来。自从梁满仓和柴大旺出事后,我时时警惕着身边的每一人,见王冉集冲我下手,迅速从他手中夺过断箭,反手抵到他的脖子上,王冉集的一张脸顿时吓失去血色。
料子嗤笑一声:“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能耐,没本事还不省事。”
“老七,千万不要冲动,有事好商量。”吴大军快步过来,准备拉开我。
突然,吴铁蛋举枪对准我的后心:“你们本来就是一路的,你想庇护你的朋友,这没甚么说的,但你用不着编这么低级的谎言,你先放开他!”
我知道吴铁蛋心里怎么想,他和王冉集的心思一样,对那事物提出的交易急不可待,如果王冉集有甚么意外,他担心不能随他心愿。
料子见吴铁蛋举枪对准我的后心,立刻举枪对准了吴铁蛋:“你最好不要乱动,否则我一定不会离开这里!”
料子站起,一步步向吴铁蛋走近,最后直接将枪口抵到吴铁蛋的头上。除了料子和吴铁蛋外,还有两支枪在吴大军、武二毛手中,对于这两人,我最担心的是武二毛,此人极度寡言的人,不知其内心的想法如何,总之给人的感觉是深不可测。此刻,我眼角的余光告诉我,武二毛对场中的情况莫不关心,对他来说似乎甚么都没发生一样。
四人僵持在一起,谁都不敢乱动。
吴大军一看情况不对,急忙劝说:“大家都冷静,有事好商量。”
料子瞟了吴大军一眼:“没问题,当然可以商量,前提是你先把他的枪下了。”
吴大军转头对吴铁蛋道:“铁圪蛋,刚才我和建江也遇到了初七兄弟说的情况,我们的手中也没握石子,可是最后却有了石子,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大家的本意,如果以自相残杀为代价来换取这个交易,我认为不值的,你先把枪放下。”
吴铁蛋的目光一直看着我,头也没回,对吴大军说:“现在甚么时候了,还值不值的?难道你还想看着这些人为了你大伯家的事,全他娘的留在这里吗?”
吴大军听吴铁蛋这么一说,一时不知说甚么好,最后叹了一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样做,我们能解决问题吗?你这样,先把枪放下,万一失手,我们谁都离不开这里……”
吴铁蛋哼了一声:“要放就让他们先放!”
料子没等吴大军开口,立刻对吴铁蛋道:“要下就下你的,这事没的商量,你说我们是一路的,同样我也信不过你。”
四人继续僵持,谁都不肯先后一步,旁边的吴大军和吴建江焦急万分。这一刻,我脑海里出现第三幅图中,那一持刀侍机之人,他会是谁?武二毛?此人一举枪,立刻就会改变僵局,他会向着哪一方?我的脑袋“轰”了一声,必须在他出手之前,化解当前形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我决定先走一步,撤回箭时,身后突然传来“砰”一声枪响,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王冉集痛苦的倒了下去。
我回一看,只见武二毛端着之前柴大旺用的那支半自动步枪,一拉枪栓,将枪口指向了吴铁蛋,同时以一命令式的口气喊了一声:“铁蛋!放下枪!”
吴铁蛋一怔:“二毛,你这是做甚么?”
“你先放下枪!”
吴铁蛋没敢再迟疑,急忙将枪收回,随后,料子也收起了枪。武二毛的这一行为完全出乎每一人的预料,众人都呆住了。
武二毛收起枪,冲我走了过来,一甩额前的长发,开口说:“西山道人让你做队长,没看错人。”
突然被一极度寡言之人高度夸赞,我毫无准备,一时忘了谦虚,竟然默认。
武二毛继续说:“二十年前,我参加了越战,一次我带领两个排的战士到越南的一个村落里侦查敌情。在侦查过程中,也分了组,另一组队伍被越南民兵发现,被围困起来。当时我下令去救援,结果,队伍中也出现王冉集这样的人,害怕自己不能活着回去,打着为保护侦查到得敌情,挑起了内讧。最后,我没能拿住主意,眼睁睁地看着另外一组的战士全部牺牲。事实上,如果我们出援,即使不能全部安全退回,但不也用牺牲一个排的战士……到现在,时间过了快二十年了,那三十多位战士倒下时的面孔,还常常出现在我的眼前……”
武二毛的这番话,显然是告诉我,他对当年的错误决定到现在都不能释怀,他不想看到当年的情景再次上演。我看了倒在血泊中的王冉集,对于此人我除了厌恶,剩下的就是同情。也许我们这里的所有人,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来这里,但我们在冥冥中似乎都被鬼催着,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许久后,黑暗里传来一阵低微的金属摩擦声,武二毛低呼一声:“不好!是子弹上膛声……”
武二毛曾是军人,我知道他对枪械声异常的敏感。我当即屏住呼吸,细听那声响,四下里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声响。为甚么这样?我隐隐的感到一股力量正向我们逼近。我头皮一紧,快速将电筒冲四下里一扫,只见河道的一边,出现十多位军人正端着枪冲我们掩了过来。我一看这情形,心知不妙,立刻指着岸边那片废墟冲众人喊:“快,退到里边去。”
我话音还未落,就听枪声响起,子弹冲人群中穿过。
武二毛喊了一声:“快散开,卧倒!”
众人被提醒,顾不的料理梁满仓、柴大旺、王冉集的尸体,马上分散爬在地面上。接下来,除了料子其余之人都快速向废墟处爬去。
我知道料子的心思,急忙冲他大声的喊:“你要财不要命了?”
料子骂了一声:“他娘的,老子今天还拿定了,看那厮能将我怎么样。”
料子从柴大旺的尸体上爬过去,快速向那两支金箭扑去。冲在前边的军人已经距离料子不到两丈远。武二毛回身连开几枪,走在前边的几名军人应身而倒。在武二毛的掩护下,料子拿到那两支金箭,快速返回,随后与武二毛,一起退入废墟里,那些军人蜂拥赶来,并不断冲着众人开火。
众人沿着残破不堪的墙壁向里急退,武二毛边退边冲那些军人射击。最后,众人无路可退,躲到一堵坍塌的石墙后。暗处的军人不断的冲着石梁处射击,其火力强大,令人心惊,幸亏众人及时躲入石墙,否则在对方强大火力的攒射下,每人的身躯必被打成筛子。众人一直躲在石墙后,不敢探出头,外边那些军人也没攻上来。
许久后,远处零星般的枪声渐渐消失,废墟内静了下来,静的让人心慌,静的令人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