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子像被摔散架似的,几乎不能动弹,当手上稍微有点知觉后,发现电筒仍在手中,急忙推动电键,电筒立刻亮起。我吃力的爬起,晃动电筒,照了照四周,发现其余众人都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却只少了料子。
料子刚才处在一行人的最后面,莫非被夹到裂缝里了?
我的头皮不禁一紧:“料子,还活不活着?”
我声音一落,身后传来了料子的回应:“你盼我死啊?”
我转过身来,却不见料子,我疑惑问:“你在哪?我怎么看不到你?”
脚下传来了一声:“我被榛条压着,上面是不是还压着石头,快他娘的给我搬开。”
我这次才看清,身前的地面上倒着两捆榛条,王冉集正躺在上面低吟,料子声音从其下发出。我赶忙将王冉集拉起,翻开榛条,料子果然被压在下面。随后,查看众人都无大碍,我终于放下一颗心来。由于事发的极其突然、诡异,众人都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很快慌乱成一片。
黑暗中,分别不清方向,我不断的移动电筒,最后发现其中一边,电筒光线射出的一段距离后被黑暗吞噬,其余的三方全是严丝合缝的石壁,根本不见先前那个大裂缝。
不久,众人都静了下来,每张脸色都非常难看。柴大旺本来发白的脸,这会儿更是犹如一张白纸。一路上嘴口不停地王冉集,也不再宣传那套无神论的思想,躲在墙角处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其余人也没言语,山洞内变的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后,我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山门被合了,现在留给我们的只有一条路,就是马上找到那两事物,只要将其消灭后,我们自然就可轻松离开这里。”
我话音刚落,就听人群里传来了一阵抽噎声。我转头一看,只见柴大旺两手不断地擦着出了眶的眼泪。
众人刚才的眼光都看着我,这会儿都移到了柴大旺身上。
吴大军疑惑的问:“大旺,你这是……”
柴大旺哽咽说:“我怕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吴铁蛋忍不住,“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他娘的不是怕我们回不去,你是怕你离不开这里,再见不到那个小芳。”
柴大旺似乎被吴铁蛋说中了心思,哭的更是厉害。
吴铁蛋叹了一声:“你一个大男人,他娘的哭哭啼啼的,如果让小芳知道了,那她以后走在人前,还能再抬得起头来吗?你们一个月前订的婚,这说不准一个月后就的退婚。”
柴大旺听吴铁蛋这一说,立刻哭骂道:“放你妈的臭狗屁!”
吴铁蛋皱了下眉头:“你家祖上是不是打了八辈子光棍,一个女人就让你变成这副德行,我看你他娘的即使不是个二百五,也是个一百二十五,等于半个二百五。唉,你他娘的不要哭了,我们现在都还活着,你这一哭,我怎么感觉你在提前为我们送终呢?先消停一会儿……”
吴铁蛋不说还好,这一说,柴大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吴大军赶忙将吴铁蛋推到一边:“不看甚么时候,少说两句。”
随后,吴大军回来劝柴大旺:“别听他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接下来,梁满仓也上前劝说,柴大旺才停止了哭泣。
从吴铁蛋的话中,我得知小芳是柴大旺未过门的妻子。只是我不明白,柴大旺如此胆小之人,刚刚订婚不久,为甚么答应刘二绷楼来参与此次行动?
山门合闭,退路已断,众人都处在慌恐之中,我作为这行动的领队,在这非常时刻自然不能乱了方寸。于是强压内心的紧张,硬着头皮,决定带着众人到洞穴深处寻找墓虎。事实上,这也是没有选择的选择,也许只有将之除掉,情况才会出现转机。
我看了下时间,再过一刻就是正午之时,王茂之曾在吴贵圪旦告诉我,正午这一时间段,红日当头,阳气达到顶点,有道行高的墓虎在这一时间段内,秧气可以继续活动,但躯体一定不能行动。之前虽山门被合闭,但墓虎并没现身来加害众人,想必是躯体不能行动之因。
我将这一情况告诉众人,并强调说:“此刻,墓虎虽有能力来封闭山口,但还没能力来加害我们,只要我们在它法力恢复之前,焚烧掉它的躯体,对方失去基础,山口施展的法力也就会消失,山口自然会打开。”
众人一听,都不愿放弃生还的可能,马上收拾散落一地的物件,枪子、绳索、火把、汽油、榛条等。我考虑到以柴大旺的胆子,真要找到墓虎后多半会尿裤子,枪子留在他身上发挥不了作用,所以让他和料子调换物件。
刚才,我已经查看了洞内的地形,我猜测,光线能射出的一方,应该是山体里边的洞穴,几人进来时的裂缝位置,多半是与洞穴相反的一方。随后,我提着一壶汽油当先开道,冲那洞穴里寻去,梁满仓和吴铁蛋各端一支猎枪,紧跟在后。吴建江怀中抱着一支猎枪和王冉集扎在人群中,两人似乎都十分的紧张。再后边是吴大军和柴大旺各背着一捆榛条,武二毛和料子举枪垫后。
别看八人之中有五人持枪,事实上只有三人会用,武二毛是个退伍兵,吴铁蛋和梁满仓小时候跟村里的猎户进山打过猎,对猎枪还算熟悉。其他人都是在吴贵圪旦出发之前,由武二毛临时给做了下简单培训,虽不知效果如何,但有枪在手总比没抢在手有安全感的多。至于没分到枪的人,吴家每人给准备了一件像样的事物,比如:钢管、铁钳,扳手等。此刻,我的腰际就别着一把扳手。
山洞的深度超乎想象,众人一阵疾行后,不仅不见尽头,空间却越来越大,两边墙壁之间的距离已达七八米宽,似乎之前走过大段距离只是个开始。我心里开始很是着急,因为时间已剩不多,前边仍没任何发现,于是不断催促身后众人加快脚步。
不久,山洞开始向左转去,脚下的道路也开始变的坑坑洼洼,众人一脚高一脚低,在黑暗中行动起来十分困难。
此刻,众人深入山体已有很长一段距离,我担心遇到山体中常年不流通的滞气,忙将手中汽油壶交给了吴建江,自己燃起了一根松油火把,以做防备。这一行动,因时间准备异常急促,所以,众人根本没条件配备防毒面具之类的安全工具,从吴贵圪旦出发前带了几根松油火把过来,以作权宜之用。
正行间,从头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我立刻停下脚步。自从进洞后我一直提着一颗心,虽是很细微的一点响动,也会让我神经一动。后边众人见我突然停下,也本能的跟着停下。
料子以为是发现了墓虎,在后边冲我低声喊道:“老七,是不是找到了?”
我回过头来,没对料子的问话作答,而是看了看众人,低声说:“好像有声响。”
众人一愣,随后面面相觑,显然,其他人对之前那一细微声响浑然不觉。
很快,头顶的响声渐渐的大了许多,其他人也听到了顶部的怪异响动,都下意识的向上看去。难道要找的事物就在山洞的顶部?我立刻将电筒移向洞顶。
打到洞顶的光线,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不见任何可见之物。我吃了一惊,晃动着手中的电筒,希望有所发现,结果光线犹如遇到了一巨大的黑洞,全被吸入,不见一丝反光。
响声从漆黑的顶部继续传来,渐渐地像石头断裂之声,嘎嘎作响。我立刻意识到有异常情况发生,急忙对后边的其他人大声喊:“快退!”
我喊声刚落,就有碎石开始从顶部陆续落下。众人急忙转身急退,很快又许多大石块落在众人周围,众人顿时乱成一团。慌乱中,柴大旺被脚下的石头绊倒,几次起身后,由于肩头的榛条还没仍下,所占空间较大,都被他人撞倒,最后浑身痛得再没有力气起身,急切间,趴在地上“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我在后退时,见顶部乱石头不断的落在柴大旺身边,情况极其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被石块砸中。我本想将其扶起,但被顶部的乱石追赶,只好伸手拉起柴大旺的一条腿就跑。柴大旺上半截身子被拖在地上,与坑坑洼洼的地面摩擦,痛的柴大旺一个劲的叫唤。
一阵奔跑后,不见周围再有乱石落下,我才停下身来。急忙将柴大旺扶起,只见其身上的衣服被磨得破破烂烂,两条胳膀血肉模糊。我看到这一情况不免产生一丝愧疚。谁知柴大旺却毫不理会身上的痛楚,伸手抹了一把脸上泪痕,拉着哭腔骂吴铁蛋:“铁疙疸,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啊?为甚么要撞倒我?”
此刻,其余众人也停了下来。
“铁疙疸”是吴铁蛋的绰号,听到柴大旺喊叫后,回过头来,惊奇的看着柴大旺:“大旺,你这话是甚么意思?我害你甚么?我就是害死你,小芳也不会变成我媳妇,再说,这么多人,你他娘的看到是我撞你了吗?”
“你少装蒜,肩头上扛着着那么亮个夜壶,别以为我认不出来?”
“他娘的,你说甚么?你那脑袋才是夜壶……”
众人没理会两人的争吵,都将目光聚到了之前所处的险地。
顶部乱石不断的落下,石头和地面的撞击声,石块与石块之间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我心里暗自庆幸众人及时退回,否则必葬身于乱石之中。
料子走了过来,冲我道:“好像不大对劲……”
在料子的提醒的时候,我已看出那不断下落的乱石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完全不像是顶部塌方造成,倒像是漆黑的洞顶正在降落着一嘲石雨”,面积之大,连绵不断。很快,吴铁蛋和柴大旺也停止了争吵,众人被这一不正常的情景,都惊得目瞪口呆。
不知是谁,突然问了一声:“是不是那事物在作怪?”
我没有回答,同时也没听到别人的回答。显然,没人敢肯定此事是否与洞中的墓虎有关。
就在众人都惊疑万分之时,顶部突然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那笑声虽是极低,但却犹如一声炸雷轰响在众人的头顶。
我顿觉一阵头皮发麻,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同时,几支电筒的光柱打向了洞顶。光线射出六七米后,都被黑暗吞噬,不见一丝反光。头顶的笑声很快就消失,漆黑的顶部不见任何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