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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个故事:《国王和枫树叶剪影》

本章内容介绍:少女遇上国王,赫尔辛根默斯肯的姑娘终会和国王在一起吗?但是沙漏王子却悲痛欲绝。

第九个故事:《国王和枫树叶剪影》作者:程心

奥林把哨声做了一个婉转的回切,鱼群整齐地甩尾积攒起了力量,然后在一起松口时把竹筏甩进了瀑布后的那个螺殿中。王子立刻感觉竹筏轻盈盈地飘荡起来,所有的节奏似乎一下子都摇慢了下来。奥林很轻松地把篷子放倒,又整齐地收拢在筏子的一端,看上去他似以半漂浮的姿态完成这项优美的举动。在沙漏眼前展现的是一个空旷而亮敞的圣诞大厅,所有精美的圣诞物品都围绕着螺殿中央的一棵大圣诞树在闪闪发亮地打转着,竹筏就像流淌在圣诞的金光闪闪的河水中一样。

拉比在静静躺着数圣诞树上挂着的星星。一只叮叮车摇摇晃晃地在树上树下乱窜,闹得拉比不时需要偏过一头点去重新点数,好在它很快就开远了,到别的地方又撞向漂浮着的其它物品,叮叮当当地一塌糊涂。

彩蛋直到看着小车辆在远方消失不见了,才郑重地盯向小鸡拉比:“(????)??嗨,小鸡,你在干嘛?”

“嗯,我在数数做整理。”

“今天是节日,你应该轻松些。”

“节日更应该把美好的时光放慢、放缓。”

“可此地并不是在钟的里面,你想做什么也都做不到呀。”

“但是我还可以创造感觉,至少让孩子们不要觉得时间像跑步一样溜走得太快了。”

“嗯…”

“如此我可以添加一些上扬的音乐,让晨起的鸟鸣叫的声音显得更空旷些;还有,叫阳光不要那么闪耀,要像水棉一样多孔而富有弹性…”

拉比开始数起远处围绕着圣诞树旋转的礼物,它是从最远处开始数过来。沙漏与奥林一旁静静看着,彩蛋也不吭声了,它转着伞向着拉比的数数处瞧着。那伞面中一片片显现出孩子们从睡梦中醒来,第一时间发现从靴子中掉出的小礼物而惊喜不已的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拉比才数完了所有的礼物,自言自语地说:“节奏是掌握得正正好。”然后它翻起身对着竹筏点头确认:“我没把大家数进去。”于是慢慢地,礼物环绕的景象像星芒一样闪耀着逐渐褪去了,王子发现原来竹筏在一个并不起眼的环形小河道中缓缓漂流,拉比所在的那棵圣诞树变成了螺殿中间一株枝杈寥寥的枯树,树上还有些物什整齐地挂着。螺殿露出光秃秃的岩壁,岩壁上开凿有许多层叠的小水道,能够把瀑布的水一圈圈引流到壁的下面去,流溢出的水沿岩壁向下积存在底部的一道小渠内再弯转流淌进小河。

小鸡轻轻一下跳上竹筏,王子开始向它打招呼:“你好,拉比。”

“你好,安静王子。”拉比歪上头问:“刚才我在听到的可是勇敢的D大调。”

“这首曲谱我曾经反复练习过,刚才不知不觉就浮现出来。”王子说。

“这里有点历史了,我也仍然听得到屋里回旋过的各种音乐声,这是厚积薄发。”拉比说:“而你心头出现的那首正好是对应上了。”

王子就此静静听了,但除了水的声音却并没有听出什么。彩蛋收起伞从水中捞起一个巴掌大的空海螺壳,用力甩干后抛给王子:“让你…你听吧…”

王子把螺口放在自己的右耳边仔细听起来,只有海涛的声音。于是他又放松着仔细听了听,很快从轰鸣的涛声中听出了几支乐曲,于是他试着理顺,有条有理地抽出来哼给大家听。

监护官佩服地看着王子,点头说:“我可无论如何也没听出来,以前不成现在也是不成。但是我无意之中进入老师的墓穴忽然想起螺壳的消声形式,我才知道从前的奥林为什么会着手建立那么多的螺室布置成为地宫。”

“嗯,当年卫队长嘱咐你把他与父亲安放在一起是做了指引了。沙冰诅咒下出的第一类清除目标就是瞄准可能知道这些防御秘密的赫尔辛根默斯肯人。”小鸡说。

这时叮叮车不知道从哪个岩缝中又穿出来,大家一起看着小车不亦乐乎地爬上了大树枯枝,接着又叮叮当当地趟过水流远远驶去,但却在一个碎石与杂叶堆积成的陷阱中被卡住,直愣愣地前进不得后退不能

“那么母亲给我的真正使命是什么,还有我的哥哥们又经历过了些什么?”王子四下看着螺殿,下了决心开口问道。

“这还是要从露珠说起。”小鸡并没有犹豫很快地回答给王子。

“可惜这里的几位可都是或者站乱了时界,或者踏错了位界,都被卷入在此间大漩涡中,并不能给你方向正确的答案!”小鸡拉比捡起彩蛋扔下的伞,把它旋转着撑起来,“有一种记载叫鸣啭嘹亮的百灵鸟,就用这把魅伞可以配合着像剧院之窗那样看得到演示。”

王子听到竹筏渐渐发出轻微的啁啾、叽叽…哩哩…的声音,伞面中忽闪忽闪地跳跃了几下莹光,闪出几幅画面。紧跟着竹筏开始平稳地沿着水道运行起来,感觉随着水流起伏有忽上忽下的轻微波动。彩蛋立刻舒服地躺在竹筏上,双手枕在脑袋后似乎很享受这种动荡的感觉。

魅伞的画面也稳定了,闪现出一个小女孩在宫廷中弹琴,她轻轻而认真地弹出声声音符,用刚学会的语言单词试着拼出句子唱起来“Is this the real life

Is this just fantasy

Caught in a landslide

No escape from reality

Open your eyes

Look up to the skies and see

I'm just a poor boy' I need no sympathy

Because I'm easy come' easy go

A little high' little low'

Anyway the wind blows' doesn't really matter to me' to me

Mama' just killed a man…”,王子发现竟真有钢琴声从筏底发出,但是女孩歌唱的歌声却是从彩蛋口中惬意地哼出来。

王子想了想就明白了,根据史书上记载,公主在王宫中学着谁都不说的语言,反正没人听得懂,彩蛋就用自己的歌词代劳了。但很快彩蛋就在自己的歌声催促种睡着,那睡姿像个抽取了安全感的安静孩子。

画面中露珠的奶妈走了出来,亲吻了公主的额头,接着拿出了一套漂亮雪白的衣服叫公主穿上,她强调给公主:“今天是你的父王六十岁寿辰,晚上的庆典不久就要开始了,我们的王将向万民宣布由露珠公主您来继承王位。”这位叫宽姨的奶妈眼中闪烁着真心的喜悦:“公主,我的宝贝,快穿上这套美丽的新衣裳吧,我们无故事王国在未来将有一位女王了!”

宽姨并未注意到公主眼中露出的少女忧愁,她觉得女王二字代表着一种深深的责任,她觉得自己真的难以胜任。

魅伞中闪现出一窝冬眠的毒蛇,接着这窝毒蛇变成了一颗晦暗的心脏,但形成对比的是它充满欲望地在搏动着。很快这颗心缩小隐没在一个王子穿扮的人胸中,无疑这就是沙冰。前不久他刚刚被宣布取消了继承权,此刻他俊美但阴郁的面容到了最阴郁的时刻。他面前站立着别西卜,这个暴食无比的魔王,在黑水河边指派了一只魍魉给王子洗礼。很快,在雷鸣与闪电中,一群群的怪兽跳着居心不良的舞入驻了王子的地堡。

沙冰王子厌弃地看着眼前恭顺的针眼画师,一位魔鬼中间人,他的脸时刻隐藏在斗篷的阴影里,使那件斗篷看上去仿佛是空的,里面只有黑影没有躯体。王子想:“一个猥琐得像老鼠的人?暂时我可得先忍受他,直到我掌握了王位…不对,威慑那些归顺我的大臣可还是得要依靠此人。”这么想来,沙冰的脸色变得稍微缓和下来,接着他召来早已收买的大臣过来,三人一起密谋起来。

国王的盛典是多么的华丽,焰火中的王子隐藏起他的阴翳,恭顺地向父王祝寿,并且压抑内心中蠢动着复苏的毒蛇向妹妹祝福。此时大臣适时地建议:应该制作一幅巨型油画,把庆典的场景画下来,挂在宫殿做为纪念。而宫廷画师早已被沙冰暗中下药,让他的眼蒙了双翳、执画笔的手总是无可克制地发颤。接下来正如史书中所记载的那样,针眼画师被推荐了,在当天夜晚中,国王、王后和忠诚的大臣们都被一一画入画中去了。接着露珠、长帆、宽姨在空灵画师的指引下冒险渡过了饕餮海找到了哥哥深水,然后他们一起跨越躺满饕餮鱼的海面回到王宫中找到沙冰,经过一番决斗终于击败了篡位王。而断气前的沙冰召来了魔鬼,装扮成那位御医,他们用塔罗牌一起商量出了毒计,发出诅咒局。就在异兽们就要倾巢而出的时候,灾变的魔星被老牧师麦斯.D所隔绝,指令被屏障,于是群兽无首不得不又暂时退回到阴仄地堡。

魅伞这时显示出心有不甘的沙冰凭着最后一口气扔出了塔罗牌,但画面嘎然而中止,只剩竹筏底传来吱嘎吱嘎的声音。沙漏四下看看,发现此时竹筏仍旧在顺着水道环绕,但却已经十分远离螺殿中央的枯树,靠近到了螺室壁附近。而枯树的距离竟然显得如此遥远,足足有着一枝箭射出才能达到的长度,使得那枯树看过去也就半人多高。此时叮叮车正在竹筏边的沼杂处无奈挣扎,奥林俯身拾起叮叮车,拨开了一些枯枝败叶,为它换了个前进方向,让它从更加顺畅的地方跑远了。

王子看看螺殿的高度似乎并没有变化,心想是否出现某个方向上的透视效应。但拉比取出一个小小沙漏交给王子,简单地说:“用它换个面倒过来。”王子接过沙漏,看到那内部是由两个光洁透明的锥型容腔依靠着尖端通道相联在一起,从透明的外壁可以看到里面的细砂静静堆叠着,散发着黯淡的光芒。王子想要更仔细看沙,但却是难以看清,似乎每个沙粒都装着一个小小世界,并不希望被外人打扰。拉比说:“这是你母亲要我转交给你的,你试试下。”

王子把沙漏倒过来后,看着细砂慢慢倾泻下来。很快他发现竹筏重新被拉回到了螺室中央枯树的附近,那树重新变大,只是他发现水道的水流带着竹筏的流向这次和先前却是相反的。

魅伞的画面重新又活动起来,但沙冰扔出塔罗牌的身形渐渐变暗消失。沙漏王子的美丽母亲出现在画面中,却以王子未曾见过的16岁妙龄少女形象出现,而那般美丽简直让螺殿重现圣诞的光彩。

在水畔的舞会中,少女不断受到望门世族青年的邀舞而跳了一曲又一曲,但她逐渐开始厌倦——她并不知道这是专门为她举办的一次舞会,这里汇集了全王国最优秀的未婚才俊,毕竟少女是到了婚嫁的年龄。

她在有礼貌地拒绝两位风采翩翩的少年之后独自溜到湖边花园中歇息。万籁俱静、圆月当空,少女独自找到一张长椅子坐下。她侧脸向月亮看去,欣赏这夜晚皎洁无边的月色光景。少女总算是长透了口气,舞会上都是一群自命优越然而却低俗的人,那种从刻意优雅中渗透出的攫取感汇合成的那般自大,总是让她不自觉地屏住了气息。

是的,好几次她都不自觉揣紧胸前的小小沙漏,想要远远隔离开这般人群讨得清静。但那无疑会暴露出自己赫尔辛根默斯肯族人的身份,还是忍忍吧。

她可是处于青春期无比敏感的少女,此时此刻,月亮正悄悄诱惑她吐露内心的小心思。少女起身在原地跳出几个轻盈舞步,又以飞快的速度弯下腰拾起地面上一张掉落的枫叶。她再次端坐下细心地用指甲一点点巧妙抠出一个剪影,并把剪影放置在眼前,用它遮蔽住月亮的一半面。可以看出那是一张年轻男子的面部侧影,王子立刻认出了那是父亲的侧脸。

在少女十二岁时,当时还是王子的国王路过访问他们的庄园。那时他十八岁,有着平易近人的名声,但女孩只敢在不远处悄悄注视王子的侧脸,那张侧脸配上总似望向远处的眼睛,深深铭刻在女孩的心中直到她长大。少女回忆起有那么一瞬间,曾与王子正对相视,但她只记得电光瞬息的那一刹间王子的笃妙双眼,让她觉得可真是个乾坤漫长的时刻。王子的眼神把她带进了无数少女梦中看向窗外的那一片海,是透着超然物外而悬停在最深海沟上方的无限之海,以至于过后她全无对他正脸的丝毫印象。

她采来人们的传说,在心中渐渐树立起王子的印象:那是个沉着冷静,悄悄带着坚毅信念的王子,他的多才多艺举国闻名,是个博学执着的人。少女想,非要说人无完人的话,那么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缺点。当然少女羞怯的天性让她不能向他人吐露心迹,随着王子被指定继承王位的消息传遍全国,再次近距离见到这张侧脸已是成为可望不可及的梦念。少女打算永远地把这张侧脸珍藏于心底,因为她也知道——为保持王室的纯正血统,王国还从未选择过一个赫尔辛根默斯肯裔的女子成为王妃。

但是今夜的月亮却让她交托出心尖底的完美侧影。少女把树叶放置在眼前依恋不舍地看了许久,终于默然放下叶子打算就此别去,但却发现那张侧脸仍然静静相隔在月影前。少女诧异地把树叶重合了又放下,反复了几次,但那侧脸依然存在着。少女四下看望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先前看到的只是月亮在水面的倒影,她立刻明白自己无意间翻转了随身的小沙漏,那是来自赫尔辛根默斯肯的祖父从小就留给她的,具有神奇的以各种姿势折叠位置的能力。

少女复原好沙漏,忽然想起:但那个剪影是怎么回事呢?于是少女向天上月亮望去,是个完好无缺的明月。她起身站起,视线越过湖边的小树丛,她找到了在水面上一动不动的月影。其间果然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但上下反转的脸部侧影。顺着两个月亮间的连线是一个高起的湖心岛。她看到了一个侧着脸在认真看月亮的人,那紧闭的嘴完美收紧的下巴微微抬起,是新任的国王。

少女的心怦怦跳动起来,但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那边找他;亦或者,就这样静静欣赏?

少女抬头向月亮寻求答案,此刻魅伞显示的画面却于时刻间又停住了,似乎也在等待答案的揭晓。

所有眼睛此刻都看向沙漏王子,不知什么时候连彩蛋都醒了站起身来,郑重得出奇。奥林从身上拿出一个淡紫色手掌大小像透明石块的东西,稍微用力从正中掰开后交给王子,并示意王子把手中的小沙漏放进去——透明石块中间有个可以正好完整容纳沙漏的地方。

监护官的声音有些干涩:“王子殿下,这是一个从赫尔辛根默斯肯流传过来的器物,一个用发条驱使的装置,它可以根据现下的结局来选择一次起因。但这种靠后的选择只能有三次,已经不得已使用过两次了,还有最后一次。”

“简单地说,这是一种后悔改变器,赫…赫尔辛根默斯肯的贵族用它来应对不…不确定的人生。但是,用了之后的人可能会更…更后悔,也可能会无…无怨无悔。总而言之,”彩蛋说:“言而总之,完全不…不付出就能得到的情…情况在这世界上根本就…就不存在。”这次它可是严谨而认真。

“它重新整理一次秩序,”拉比说,“然而无论怎样整理,最后故事混乱的程度都一致,仅仅在结局不同而已。”

监护官说:“但是对付塔罗牌局,这种方式是有效的,能逼迫它重新洗牌、重新出牌,只要牌一旦出错,就有重新上桌的机会。”

突然间,王子很艰难地问:“这些只有在螺殿有效吗?”奥林点点头:“都是在螺殿中秘密进行的,防止被灵介传递给魔鬼。”

“那…先前两次都在螺殿中使用?”王子少见的犹豫。

“两次都是。”

下个瞬间,巨大的悲痛紧紧掐住了王子,他不可抑制地泪水夺眶而出。但紧接着他迅速握起淡紫色的透明石头问监护官:“请快告诉我该怎么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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