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不心在楚怀身旁蜷卧许久,却见楚怀身子突然晃了晃,不禁担忧起来。
它声音一落,楚怀原本惨白的脸色此刻更是半点血色全无,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染在这通体白洁的地板上。
见状不心一下子跳了起来,楚怀却抬了抬手示意她无事,随后缓缓睁开眼。不知是不是不心的错觉,在楚怀睁眼的那一刹那,它似乎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血光。不过它暂且管不了那么多,现下他们所处的地方诡异异常,楚怀一进来就遭遇这等事情,离深则在一旁昏迷不醒。
这种情况,对他们而言十分不利。
楚怀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环顾四周打量了下他们所在的地方。
“禁地内部?”楚怀淡淡开口,语气平缓,好像方才吐血的人不是她一样。
不心见到这样的楚怀,突然就像是到了几百年前。
那时候的楚怀,也是如此,无论是发生了多大的事,无论那事与她有无干系,她永远都是这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像是这些事情没有她摆平不了的,也让她身旁的人都能平静下来。
若是在初时见到此景,它定会骄傲的不能自己,可是在经历了那些纷非之后,如今的它,只能感到无比的心疼,苍凉。
“对,刚才我们被这禁地里的灵力拉了进来,就在这地方。”不心回了回神,把方才那些符咒的作用尽数告诉了楚怀,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问道:“主人······之前你昏迷之时,可是看见了什么?”
闻言,楚怀怔在原地。
“谈······酒。”她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
“谈酒?!”谁知不心闻言身上的毛突然炸开,它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看了眼昏着的离深,确认后者没有苏醒之兆,又忙道:“主人,你记起来谈酒了?”
“······我认识他?”楚怀茫然道。
不心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顿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主人,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那个自称‘谈酒’的说,他是当年害我至死地的幕后黑手。”见不心的反应,楚怀也感觉到不对劲。
“假的······假的······他说的是假的······”不心低声喃喃道,它在脑海里疯狂搜寻着自己的记忆,终于,它激动道:“主人,我知道你刚才看到的是什么了!”
楚怀轻轻挑眉。
“那是我曾经寻你时无意间看到过的一本古籍里记录的阵法。”不心整理了下言辞:“那阵法名字太长了,我有点记不清楚。但是古籍里说,那是九离宫第一位掌门人,也是九离宫的开山祖老自创的一门阵法。
“这阵法能陷人于幻境,掩盖住入阵者的自我意识,强迫其再经历一遍躯体上最深切的一次痛苦·····
“还有······信任之人的背叛,
“这阵法复杂至极,凡是入这阵法之人,十有八九都陷在幻境中难以抽身,就算侥幸脱离,醒来之后······”不心突然哑声,它转过头,便见原本躺在地上的离深不知何事坐了起来,饶有兴味地支着个胳膊听他们说话。
“怎么不说了?”见不心停下来,离深歪了歪头。
楚怀闻声皱皱眉,旋即不心的声音就在她脑内响起:“有些侥幸脱离的人,醒来之后会丧失神志,被那布阵者的意识‘夺舍’。”
话音刚落,谁想那边离深就眨眨眼,笑道:“小家伙懂得还挺多,只是说话何必要掩掩藏藏?”
楚怀瞳孔猛地一缩。
······
······
“哟,这不是国师嘛?”雅兴堂外,齐王笑眼盈盈,叫住了正打算翻进堂内的国师:“本王离宴之时,国师还正和陛下相谈甚欢,怎么这会儿却比本王还快一步?”
“难不成······”齐王用折扇拍了拍手心:“国师是怕了本王?”
国师冷笑一声:“傅渊,你倒是淡定。”
“哎呀呀,这还是在宫里,别傅渊傅渊的叫我,得叫我‘齐王’。知道吗?小花儿。”傅渊夸张道,面上却是轻佻。
“您倒是好雅兴,来时还不忘削根竹子。就不好奇那几个在禁地的小家伙的性命如何?”国师咧开嘴角,眼里满是怒气。
傅渊闻言,连忙把手里塞的一段竹子塞到了袖子里:“小花儿哎,叫你声小花儿就气了?你这么费功夫把他们送到九离禁地里去,我这竹子都知道你是打的什么注意。”
“不过······”傅渊笑笑:“我这人呐,总是喜欢算算卦。”
他继续迈开他外八字的步子,悠哉悠哉地走到雅兴堂围墙外,足下一个用力就越了上去,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国师身边:“上上吉。”
三个字没落,他就轻轻一迈,到了雅兴堂内。
“国师啊······本王劝你一句,还是早些打消你的主意为好。”说完,他吊儿郎当地向着竹林走去,三两步就没了踪影。
缩地为寸。
留在原地的国师敛了笑意,眼中晦暗不明,不过半晌,还是向着竹林行了去。
上上吉吗?
真不巧。
他的卦象,也是上上吉。
······
······
“前辈是何人?”楚怀定了定神,此刻在离深体内的,定不是离深本人。
连不心的传音都能听的到,哪怕是原先鼎盛时期的她,也做不到。
“前辈?”那人扁扁嘴:“小怀儿,你连我的名字都不想叫了吗?”
“而且······”他竟是塌了眉毛:“小怀儿明明是比我年长啊。”
楚怀眯了眯眼,徐徐站起身,暗暗运转起体内的灵力:“你是何人?”
“不要这么紧张啊,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小怀儿,难道······你信不过我吗?”离深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我是谈酒啊。”
谈酒,又是谈酒。
这回没轮到楚怀发话,不心倒是先忍耐不住了:“呸呸呸,你个不要脸的,你是谈酒?我还是无本呢!”
‘离深’闻言,似乎是不想再玩下去了,他轻叹了口气,直视楚怀,哪里还有先前自称‘谈酒’时的样子:“吾乃九离秘境守境之人,离正风。”
“当然,吾已离世多年,现下你们见到的,不过是吾的一缕神志。这些时日不知出了何时,吾一直处于混沌状态,直至近来才勉强恢复了些力量,却远远不如以往,只能暂时附于他人体内才能同汝交流。”
“吾将汝等拉入这秘境,这是汝等之荣幸。”离正风眼睛一闭,打断了正欲开口的楚怀:“吾知汝想问什么,待汝闯过了这九重秘境,吾再告诉汝想知道的。还有汝所不知道的。”
“如此,吾便先告辞了。”
言罢,离深便直直地向后倒去,楚怀连忙上前把离深托了起来。
不心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离正风走了许久,它才如梦初醒,颤颤巍巍地从牙缝里挤出来几句话:“离······离正风·····不就是九离宫的第一任掌门吗?”
九离宫的第一任掌门,离正风。古籍中记载,因修炼走火入魔而身陨,魂飞魄散,不见尸骨。
如今距他陨落那年,已有万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