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山周虽说是毒物遍布,但内部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内部的毒物大多能由巫山的族人操控,忧虑也就小了许多。
楚怀去巫山时,巫山一族的人对她的态度都算不上是友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恶劣。于是楚怀在那里后山寻到她需要的东西之后就不再多作逗留,同与她交好的巫山女子道了一声就下山了。
只是巫山这地方的人,对外界的一点小草都厌恶至极,又怎么会自己现身于此?
若是陈婆与月舒都是巫山之人······
楚怀蹙了蹙眉,要么她二人是终于受不了那种变态的环境私自逃了出来,要么就是巫山一带发生了大变故,以至于她们不得不出来。
所以这种能人异士从深居的山林里出来了以后,就来当了个管家婆和侍女???
这都什么事。
可惜她就算再怎么想也没办法脑补出来真正的事情经过,毕竟她只是去过巫山一次,距现在也有几百年的光阴,唯一认识的巫山族人现在也应当魂归九泉了。
纠结了一路,直到杨开把帘子掀开,楚怀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就先把这事抛到了脑后,跟着杨开上了另一辆无盖马车。
这回倒是直直望着雅兴堂去了,楚怀揉了把不心的头,随口问道:“今日不和离深同行?”
谁知话音刚落,杨开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离深的声音:“我在这儿!我就说你肯定会想我!”
楚怀:“······”
她循着声看去,就见轿子后面跟了个九皇子,和他侍女。
侍女也是一头黑线,勉强笑道:“是,九皇子圣明。”
一旁的杨开清了清嗓子,一脸正色:“昨日九皇子突发奇想,跟微臣赌了一把,说是小公子你今日会不会想起来还有他这个人。”
楚怀:“杨大人果然有闲心。”
不心动了动耳朵,睁着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爬上来轿子的离深。
楚怀饶有兴味:“九皇子今日不再潇洒一回了?”
这所谓的“潇洒”,自然就是昨日离深装作孔雀一样大摇大摆地上车事件了。
离深眼神飘了一会儿,楚怀眼睛一动,就看到他微微泛红的耳根子。敢情这小孩儿也对昨日的行为有些许羞耻之心。
她调侃完离深,正打算在揉一把不心的脑袋,就发现怀里的毛团团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她定睛一看。
好家伙,这小东西临阵叛逃,跑到离深腿上去了。
楚怀幽幽地看了它一眼,后者仿若没注意到她的视线,继续没脸没皮地在离深怀里撒娇打滚卖萌,拿里还有一只通灵妖兽的威风气概?!
虽说不心本来就没什么气场,但是看到赖着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妖兽一转眼就投入了别人的怀抱,任谁都得生会儿闷气。更何况这见色忘主的家伙在离深身上无耻蹭毛之时还不忘跟楚怀说话:
“主人,我喜欢这个人。”
楚怀:“······”
这回,她幽怨的目光从不心转到了离深的脸上。
离深也是对着毛茸茸的一团喜欢的紧,见楚怀看过来,随口问:“楚怀,这小东西叫什么名字?”
谁知楚怀却道:“怎么,知道名字了上门来提亲?”
离深怀里的不心身子一僵,离深也跟着一愣。
杨开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笑了半晌,在离深耳边轻声道:“小公子这是吃醋了。”
在离深怀里的不心自然也是听到了这句话,万分欢喜地看向楚怀,后者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看自己的风景。不心心道:主人就酸没了记忆,果真还是在意这个人的。
而离深却是实打实的惊了片刻。
楚怀吃醋了?吃的谁的醋?我的?这小东西的?为什么要吃醋?难道难道难道······
难道!
离深猛地抬头,眼睛和不心一样闪闪发光。
他就说,楚怀肯定也把他当兄弟了!
不知情的楚怀:“······”
楚怀除去洞箫之外,与离深都是相同的内容,依雅兴堂的先生规定,需先习文,再练武,礼便置于最后。
雅兴堂内只许步行,杨开便将两人送至门口便告辞了。
去往文馆的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当然,负责说的是离深,负责笑的也是离深,不心呢,就在楚怀怀里给离深捧场。
没成想一进到文馆内,就遇见了两个大熟人。
离南见到两人,冷哼了一声,继续埋头于手上的竹册。
离晓臻倒是激动许多,她轻轻咳了一声,放下竹册,端的是优雅的步态,施施然地朝两人走来。
“昨日便已见过,只是不知这位···同窗如何称呼?”离晓臻完全无视了离深,一双眼睛直看着楚怀不放。
“楚怀。”楚怀淡淡应了一句。
两个字,又把这姑娘给闹了个大红脸。
楚怀不明所以,只道这公主是真容易害羞,应当是个内向的性子。
被无视的离深默默翻了个白眼,瞧瞧他五姐,特意把她那身当宝贝一样藏着的裙子穿了出来,居然还涂了脂粉,还装的跟个淑女一样的,要是让那些跟她比试骑射饮酒掰手腕骂架都比不过的皇兄皇弟见了,不知是一副什么光景。
“我,我名唤离晓臻,你,你可以叫我晓臻······。”这话刚说完,离晓臻就又窜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都不敢回头再看楚怀一眼,使得楚怀越发不明所以。
不心摇头晃脑:“美人有意,呆子无心啊。”
它这话没用精神力传给楚怀,而是自己低低喃语,谁知“啊”字一末,离深就敏觉地四处张望了下,不心连忙闭上嘴。这家伙怎么耳朵还是那么好?
这文馆先生,请的是年老请辞的上一任长老,专门讲解些文人政事。
老先生语速极慢,离深是完全提不起兴致,人家一开口他脑袋就垂了下去,惹得老先生吹胡子直瞪眼,拿着戒尺招呼着离深往门外赶。
“孺子不可教也!”
“先生,您要是能把你那山羊胡子剪了,我定能安静听。”离深打了个哈欠。
“胡闹!要是你能专心听上一刻钟,老夫弃了这无用之须又何妨!”
“那您倒是剪啊,不剪怎么知道?”
“你······”老先生似是气急,半晌说不出话来。
“况且您将的那些事情都过去多少时日了,也该翻翻新了啊。”
离深算是跟老先生杠上了,楚怀默默捏了会儿不心的耳朵,充耳不闻。
“那你不妨说说!当年景怀那等妖邪,最后是如何丧命的!”
楚怀:“······”
怎么还扯到她身上去了。
不心也道:“主人,怎么你名声一代不如一代啊?我上回听人谈起你,他们好歹还说是天妒英才呢。”
楚怀继续手里的动作,只轻轻道了句:“天子欲独权,自然是得有些恶人来铺垫的。”
毕竟她当年做的事,可不是什么有利于天子统治的。
离深听到老先生这么问,也是愣愣:“先生,还说您讲的老套,这就追到几百年以前了?”
“千万英魂之事,如何谈得上‘老套’二字?!黄口小儿切莫妄言!”老先生胡子都快被他吹上额头了。
“主人,你何时杀了那么多人?”不心问。
“······”她知道吗。
不过对于离深的回答,她倒是一点都不抱期待。
不被期待的离深对于这话倒是罕见地迟疑了片刻,半晌,才正色道:“学生以为,景怀所受,是为无妄之灾。先生所道,皆为戏言。”
此话一出,楚怀手中的动作霎时间停了下来。
前排的离南听了,也微微侧目,似是嘲讽。
只有离晓臻置身事外,完全融不到文馆的气氛里,一心看着楚怀的侧颜。
连发呆也这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