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生存区域的边缘,牧场的附近。
不可生存区域是绿洲的居民进行的划分,外面的污染十分严重,人类无法在外面生存。由于不知道这个区域会不会逐渐扩大,绿洲的居民才将牧场放置在附近的位置,如果牲畜在某天突然死亡的话,就说明他们可以生存的环境,会越来越小。
但好在几十年过去了,这个区域一直都很平稳,并没有扩散的意思。
当然,随着天气的变化,会发生一些改变,不过这些倒显得无关紧要了。
此时徐炎和霍建成就站在边缘的前方,前面十米处的位置,标记着一道红色的荧光,就像是神奇的魔法,将这个世界一分为二。在没有这道红色荧光的时候,有很多居民为了寻找新的生存空间,而走到了外面,结果一去不回。
等居民穿着防护服找到他们的时候,尸体都已经腐烂了,居民将他们带回来,埋葬在了这里,以警示众人,不要走出这片区域。
后来,徐炎经过一番努力,造出了检测空气的仪器,才将范围进一步确定,绿洲的居民才没有再发生类似的惨案。
徐炎回身拿起旁边草料,走进简陋的屋棚里,将草料放在了一头羊的嘴边。
羊慵懒的用鼻子闻了闻,慢慢地张开嘴,将草料咬住,随后咀嚼。整个过程十分缓慢,就像是慢放一样。
徐炎用手摸了摸羊毛,有些坚硬,身上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腥味和臭味。徐炎好几次想要给这些羊洗澡,但水资源匮乏的他们,根本没有这个条件,徐炎也只能作罢。
在这个充满荒凉和死亡的地球,动物显得弥足珍贵,它在提醒人类,他们并不是在孤单奋战。
霍建成掀开塑料门帘,走到徐炎的旁边,看着一脸宠溺的徐炎,拍了拍他的肩膀,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
徐炎看着寒光闪烁的匕首,疑惑的问道:“成哥,这是?”
“杀了它。”霍建成看着羊,说道。
听到霍建成的话,徐炎大吃一惊,以为霍建成是在给他开玩笑,但看着对方严肃的神情,徐炎就知道,霍建成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屋棚里面的这几头羊,是徐炎看着长大的,只要一有空,徐炎就会来到这里,给它们喂草、添水,做完这些之后,徐炎还总是会蹲坐在一旁,一边抚摸着它们的羊毛,一边幻想着之后的生活。
他总会想起自己的父母,但他全然不知道父母的模样。
这么多年过去,徐炎和这些羊早就有了感情,对于霍建成的要求,徐炎根本无法做到。
“成哥,为什么?”
“战争是残酷的,你还没有做好准备。”
霍建成将匕首放在旁边的木桩上,冷静的看着徐炎。
原来,霍建成发现,从让徐炎偷溜进军舰,到帝国军人和猎犬战斗,再到刚才他们宣布革命、发放武器,徐炎都处于一种既害怕又兴奋的状态,他不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手脚到现在都还有着小幅度的颤抖。
只是他太过兴奋,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霍建成知道这种感受,在他第一次上战场,还没有正式碰到敌人的时候,他也是这种状态,兴奋远大于恐惧。但当战争真正打起来的那一刻,故意隐藏起来的恐惧,就会突然爆发,他连拿枪的力气都没有。
一直都以为自己准备好的霍建成,直到这一刻才明白,不经历生死,根本不懂得战场的残酷。现在,徐炎想要参加到革命之中,就必须要有所改变。
不光是他,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只有亲手体验过鲜血流过双手的感觉,才能够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好迎接战争的准备。
“我做好准备了!”徐炎抱着羊,激动地说道。
“现在你连一只羊都不敢杀,等革命真正开始,面对的可就是人类或者外星生物,你能下得了手吗?”
面对霍建成的提问,徐炎很想反驳,但他噙满泪水的眼睛,让他不敢说话。
“之后我们要对抗银丰猎犬,大家都需要补充体力。就以我们现在的体格和力量,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动物的肉,就是我们最好的营养品,我们需要它们的帮助,来帮我们打赢革命的第一仗!”
“不!”徐炎依旧十分抗拒,“我们就不能有别的方式吗?一定要杀死它们吗?它们也是生命,它们是我们的同伴,我不允许你们这么做!”
“正因为它们是同伴,才更应该这么做。我们不杀它,它也会落在猎犬的口中,免不了一死。但你的身后,是绿洲的所有人。你知道绿洲有多少人?十万人!我们所有的牺牲,就是为了这些人!”
“可……”
“这是羊的宿命,也是我们的。”霍建成叹了口气,没有再接着往下说。
“真的能够拯救吗?”徐炎满脸泪水的问道。
“你知道,我不会做出任何保证,我没有这个能力。我只能说,这会是我们最大的希望,如果失败了,整个地球,将变成银丰猎犬的地盘。不管是羊、牛还是我们,都将死亡。”
“不行!”徐炎抱住羊,“我还是做不到。”
霍建成看着徐炎,不再说话,而是转身离开了屋棚,将匕首留在了木桩上。
霍建成离开后,徐炎彻底放声痛哭,他幻想过无数次和敌人战斗的场景,也幻想过无数种第一次杀人的可能,他曾经还用热水模拟鲜血在手臂上流淌的感受……但他始终没有想到,他要杀的第一个生物,竟然是自己养了许久的羊。
羊可能是感受到了徐炎的悲痛的心情,慵懒的用脸蹭了蹭徐炎,鼻孔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呼吸,热气喷在了徐炎的脸颊上,让徐炎感觉有些痒。
徐炎看着它,硕大的眼睛里仿佛有无数种情感,幸福、开心、失落、不舍……就像此时的徐炎一样,复杂的犹如这浩瀚的宇宙,数都数不清。
周围的羊群在低声叫喊,它们仿佛知道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徐炎看着突然焕发生机的牛羊,心里更是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那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就一直静静地躺在木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