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爹被沐伯伯杀了?”
当亓帝将隐龙阁内乱的事情讲出来之后,云墨白犹如遭受到一记晴天霹雳。
“朕本想过段时日再告知于你,实在是见不得你再被沐连城蒙在鼓中了。”
云墨白悲痛不已,一言不发,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你要去问沐连城么?”亓帝问道。
“是,我这就去问他。”云墨白背着身子,没有回头,紧咬着牙关,不让眼泪流出来。
“哎!”亓帝扼腕长叹,说道,“朕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是这么冲动。”
“不问清楚对不起我爹。”云墨白低声说道,他的两只拳头已经攥得死死的,手背上的青筋也鼓了起来。
亓帝走到他身后,抬手按住他的肩头,说道:“你就不怕这么直截了当的去问,沐连城会放过你?”
“谁也不能骗我,就算他是沐连城也不行。”
云墨白说这话的时候,身子瑟瑟发抖,亓帝知道这是一个人悲愤交加到极点时该有的样子。
于是,亓帝放开了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傻孩子,朕不忍看到你这么糊涂的去送死,如果你想为你父亲报仇,那就应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然后呢?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杀父仇人,还要装出浑然不知?”云墨白怒道。
“当然不是。”亓帝转身坐了回去,接着说道,“朕之前对你说的其实也正是为了能让你可以替父报仇。”
“住进御史府么?”
“不错,沐连城是什么人?你不会比朕更清楚的,如果你想现在去找他报仇,那死的一定会是你。”亓帝顿了一下,又道,“你有八等实力了吧?真是少年英才,放眼望去,八等实力也算是个高手了,可依然不是沐连城的对手。”
“沐伯伯从未显露过实力。”
“嗯,这倒像他的风格。”亓帝想到了十七年前的那场春猎,又道,“他就是喜欢在朕面前示弱,连弓都拉不动,还以为朕真的不知道么。”
“陛下自是心如明镜。”云墨白忍住怒气,转过身问道,“陛下想如何助我复仇?”
看到云墨白心思活动了,亓帝暗中松了口气,说道:“朕要你接替林彧,甚至成为朕的护国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那时候,沐连城自然不敢动你分毫,你想报仇不也是弹指之间的事情了么。”
“那要到什么时候?十年?二十年?”
“年轻人总是这么着急。”亓帝安慰了一下他,又郑重的对他说道,“朕不会要你等太久,一年之后,你和嫣如的婚约就到了,大婚之后,就是你报仇之时。”
云墨白沉默片刻,思虑一番,这才说道:“那我就等上一年。”
“嗯,这句话才像是朕未来的护国公该说的话,你下去吧,今日就搬进御史府去,朕已安排下去了,从今以后,你就不再是隐龙阁的人了。”
“是,微臣告退!”
云墨白叩谢一声,匆匆离去。
他板着脸,一路加紧步伐的走出了皇宫,径直回到隐龙阁的居所中,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床边,两眼无神的望向屋门口。
此时,云墨白多希望能听到云一南急切的叩门声,多希望他再关心的问东问西,多希望他能端着一盘点心走进来。
可是,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就这样,云墨白瘫坐到了天黑,尽管这期间沐连城也在门外问他到底怎么了,可他却没有只言片语。
这件事不对劲!
云墨白的身体几乎是一动也不想动,可他的脑子却一刻也没有停止思考。
云一南遭遇不测,对他确有打击,而且着实不小。可云墨白昨日就已经隐隐感觉沐连城有事隐瞒,也算是做了些心理准备。至于在亓帝面前的悲愤交加,那便只能算是亦真亦假。真的是他确实悲伤,也很愤怒,假的是这愤怒并非冲着沐连城,而是亓帝。
他能有这种想法,还要归功于官馨儿,也就是云墨白的娘。当云墨白在亓唐边境的庭院里听完官馨儿所说的过往后,他就知道亓帝是一个怎样的人了。
沐连城杀了我爹?就算这是真的,那沐连城也无外乎有两种可能会这么做,一是被亓帝当了刀子,二是出于无奈,不得已而为之。但无论是哪种情形,沐连城都绝不会是真正想杀云一南的人。
可是他转念一想,就算是这样,他也无法再在隐龙阁生活下去了,即使沐连城才是他的亲生父亲,但在云墨白心中,他的父亲就是云一南。让他每天睹物思人,怕是总有一天会被这种伤感彻底击垮。况且,事情的真相还需要云墨白自己去探知,杀父之仇不可不报,他需要让自己完全冷静下来,抽丝剥茧的找到真凶。
理清头绪后,云墨白昏昏沉沉的睡到了第二日的清晨,他用屋里那盆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水,洗干净了脸上的泪痕,这是因为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出自己知道了什么。
随后,他又简单的背了个包袱,里面只有几张银票,些许碎银和那本《心斋经》,就招呼也不打的离开了隐龙阁。
当他走出隐龙阁的大门后,看着天上的日头,长长的出了口气,又面向着隐龙阁的大门郑重的磕下三声响头,这才向远处走去。
云墨白到底做了什么打算?
如今的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令他静下心来的地方,既然要安静,就必须离开京城,只不过在离开前他还有些事情需要安顿好,而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林嫣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