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父亲接到密令离京后,云墨白就只在夜晚跟随古冰练武。到得白天,日上三竿,整个隐龙阁都开始忙碌起来,可他依然在房间里蒙头大睡。
铛!铛!铛!
平缓的叩门声接连响起,把云墨白从酣睡中叫醒。
“谁啊?大早上的,也不让人睡个懒觉。”云墨白有些郁闷,睡眼惺忪的望向房门,可身体却没有要下床的意思。
这时,门外传来低沉的说话声,使得云墨白的困意瞬间就荡然无存。
“墨白,不早了,起床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沐伯伯!”
说话之人正是隐龙阁的阁主沐连城,在云墨白的印象里,这位沐伯伯绝对是天一般的存在,虽然沐连城待他如己出,可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始终让云墨白不敢像对待自己父亲那般来对待他。
听到叩门的是他,云墨白慌慌张张的下了床,衣服也顾不得穿好,就匆匆忙忙的拉开房门。
“沐伯伯,您找我有事?”
沐连城看到云墨白狼狈的样子,倒也习以为常,他慈祥的笑了一下,抱起只有他齐腰高的云墨白往房中走。
“墨白,沐伯伯很吓人么?”
“没有,没有,沐伯伯最好了。”
云墨白嘴上这么说,可心里想的却是:你这张脸总是沉着,像谁欠你钱似的,乐起来也让人看得发瘆,吓不吓人,你自己心里没数么?
沐连城才不会琢磨一个六岁孩童在想些什么,他轻轻地把云墨白放到床头,伸手取下挂在床边的衣裳,如同慈父般为他穿衣。
“墨白啊,你爹有没有告诉你他去了哪里啊?”沐连城一边为他穿衣一边随口问道,语气温柔的像在闲话家常。
“不知道啊,沐伯伯是咱们隐龙阁的老大,您都不知道我爹去哪里了,我怎么会知道呢?”云墨白倒也没说假话,云一南本来是要告诉他的,可被他“坑爹”之后,光顾着嘱咐他不要惹事,反而把正经事抛到了一边。
“无妨,沐伯伯就是随便一问,哦,对了,沐伯伯我这几日也要出去一趟,隐龙阁的主事就暂由你程叔叔来管,你这小猴子整天上蹿下跳的胡闹,沐伯伯来是想叮嘱你几句,一定要安分守己,没事就读读书,练练功,不许给你程叔叔添乱,听明白了么?”
沐连城这一番语重心长的叮嘱,像极了云墨白的老父亲,甚至连云一南临走时都没叮嘱的这么仔细。
云墨白一副天真灿烂的样子,点着头说道:“知道了,沐伯伯,墨白不会捣乱的。”
“那就好。”沐连城为他穿好了衣裳,又在他的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微笑着说道,“你可要记得答应沐伯伯的话啊,别人都把你当做小孩子看,你沐伯伯我可清楚得很,前几天三院四院八院可有不少人来向沐伯伯告你的状,你是不是又拿大伙儿试毒了?”
听到这里,云墨白才明白沐连城的来意,他缩着脑袋,吐着舌头,说道:“沐伯伯,我就是想看看我的毒术到底学得怎么样了,而且我也给他们解毒了啊,都是些不起眼的小毒嘛,我以后不拿他们练手就是了。”
沐连城无奈的笑了笑,也没有责怪下去的意思,只是象征性的打了一下云墨白的屁股,说道:“罢了,这次的事沐伯伯帮你平了,记住啊,等沐伯伯离开之后,你爹又不在这里,再闹出什么事,可没人替你挡着,去吃早饭吧,吃完了就去八院看书,以后每天都要在八院看两个时辰的书,我已经交代给贺院首了,他会看着你的,等沐伯伯回来可是要考你的哦。”
“啊……”听到这些,云墨白立刻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最不喜欢的就是看书,倒不是因为他不学无术,而是这个世界的书就像自己前世的古文,文字诘屈聱牙,晦涩难懂,看不了一会儿就让他心生困意。
“嗯?怎么?沐伯伯还没走呢,这刚说的话就不听了么?”
“没……没……我这就去。”
云墨白打心底还是惧怕沐连城的,看到沐连城假装生气,明知道是假的,也不由得心头一紧,低着脑袋跑出屋去。
等到他这一出来,顿时心情畅快了许多,虽然读书这事是躲不掉了,可至少也比看到沐连城那张欠债的脸强。
于是,云墨白一路哼着小曲,欢蹦乱跳的来到的八院。
这前脚刚刚踏进八院,院里那些人一看云墨白来了,立刻惊成一团,有的假装没看到他,低头去忙,有的急忙回房,把房门反锁,一个个就好像遇见了妖怪似的。
云墨白歪着嘴,挠了挠头,左顾右盼,发现不远处的水缸旁还有一个人正在打水,看面相有些陌生,应该是新入院没多久的新人。
他一拍脑门,计上心头,晃晃悠悠的来到那人身后,说道:“大哥哥,你在干什么?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那人回头一看,打招呼的是个小孩,便也没当回事的说道:“院首要泡茶,我给他打些水,你这孩子是哪院的人啊?我来这里没几天,没想到隐龙阁中还有你这么小的孩子啊。”
云墨白一听,这人果然没来多久,而且还不知道他的存在,这不正好有个机会让他认识认识自己么?
于是,他趁那人不注意,往水里倒了一些粉末,又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说道:“沐伯伯让我来找贺院首读书,他在哪里啊?”
“哦,是这样啊,那你跟我来吧。”那人全然没把云墨白当回事,取好了水,就带着他走进八院的正房。
进了门,云墨白一看到那满墙的书籍,脑袋就大了好几圈,他东瞧瞧西看看,在门口不断徘徊。
八院院首贺之蘅就坐在他正对面的高桌后面,嘴上那两撇八字胡让贺之蘅看起来像极了一位教书先生。
“贺伯伯,我来啦。”别看云墨白没少“祸害”隐龙阁各院的人,可他从来都是很有礼貌的。
兴许是贺之蘅看书看得入了迷,听到云墨白的声音差点儿吓得把手里的书籍扔掉。
他抬眼看到云墨白站在对面,又看了看端着一壶水的那个新人,赶忙定下心神,严肃的对新人说道:“水放这里吧,你先出去。”
“是。”
等那人走后,贺之蘅故作镇定的烧水,沏茶,摆弄了好久,才对云墨白说道:“来啦,阁主应该都叮嘱过你了吧,以后每日清晨就到我这里来读上两个时辰的书,不许胡闹,知道么?”
“知道的,贺伯伯,您先喝口茶,我看您这里这么多的书,我都不知道从哪本开始看起呢,不如让我自己先翻翻吧。”
“住……住手。”云墨白说完就要去书架上拿书,却被贺之蘅急忙制止住,“看什么我都为你想好了,不要乱动这里的书籍,这里有很多都是孤本,万一你一个不小心弄坏了,那可是大事。”
云墨白收回伸出一半的手,耸了耸肩,说道:“知道啦,贺伯伯,我这不是初来乍到,不懂么,您别着急,以后您让我看什么我就看什么,您喝茶,消消气。”
其实贺之蘅也是硬着头皮说的那些话,他在隐龙阁这么久,岂会不知道云墨白的鬼灵精怪。而且越是见云墨白如此顺从,他这心里就越是发虚,紧张之余,他赶忙喝了一口茶,给自己压压惊。
云墨白见他喝了茶水,脸上立马露出坏笑,虽然没说话,可却把贺之蘅看得心里直发毛。
没过片刻功夫,贺之蘅的肚子里就传出肠鸣声,再看他的脸上变颜变色,直冒冷汗,两只手不停的揉搓。
“贺伯伯,您怎么了?我到底从哪本开始看啊?”
只见贺之蘅根本没工夫搭理他,急赤白脸的就往门外跑,边跑还边喊道:“你别乱动啊,千万别乱动,等我回来,我回来再告诉看哪本!别动啊!”
看着他冲出房门,云墨白得意的笑着,悠然自得的往高桌上一坐,自言自语道:“我配制的泻药怎么会一会儿就回来呢,今日就先不看书了吧,先看贺伯伯跑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