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冷庆走得很晚。滕锋看冷家姐弟这么快冰释前嫌,心里当然高兴。但是一想到冷庆那天咆哮时狰狞的面容,仍有惊魂未定的感觉。冷庆这种突发的情绪失控,不知道以前有没有发生过,以后会不会再发生,每次发生会做出什么样的事,都难以判断。但是看冷眉若无其事的样子,又想他们姐弟俩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冷眉对冷庆的了解远比自己深。冷眉如果觉得没事,可能也不会有啥大事吧。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滕锋独自开车去上班。冷眉的上班时间是10:30,从来都不搭他的车。开到一个十字路口,前面的车都停下来在等红灯,滕锋缓缓松开油门滑了一段,准备轻点刹车停住,突然发现刹车完全没有用了。滕锋加重了力度,接连踩了几下,刹车都是毫无反应。好在滕锋的驾驶习惯好,油门松得早,速度已经减到很慢,滕锋一边急鸣喇叭,一边闪灯引起前车注意,但是无可避免的,还是撞上了前车。
这起事故并未引起人员伤亡,但是车子有轻微的损伤。车子拉到修车厂,滕锋跟技师讲了刹车完全失灵的情况,技师一检查,发现刹车线断了,断面齐刷刷的,看上去像是刀子割的。
昨晚开车回家,刹车还能正常使用。割断刹车线只能是发生在小区里面了。滕锋冷眉租的是一个老小区的房子,地段不错,但是没有地下车库,业主的车都停在小区里的道路边上。滕锋立刻打车回到小区,让保安调监控。不巧的是昨晚滕锋停车的位置正好是在监控的盲区,什么都没看到。
滕锋不禁猜想,这个破坏刹车线的人,很可能是到小区里踩点了好几天,看到滕锋的车子不在监控区才下的手。
他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人,就是冷庆。搬到出租屋时间不长,滕锋和冷眉都没有带过客人来,唯一的访客就是冷庆。而且,冷庆失控时狰狞的面容,太像能够冷血无情置人死地的变态凶徒了。
滕锋出了一身冷汗,此时最想见面的人就是梭子。
跟女人相比,男人的性格更像独狼,特别是遇到害怕的事、伤心的事,不会跟朋友倾诉,都是憋在肚子里。滕锋也是如此,这样的事没法跟哥们儿兄弟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很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梭子。
梭子在犀利的皮相下有一颗至善至真的心。滕锋相信,梭子不会因为他即将说的话认为他娘们儿兮兮缺乏男人味,只会真心诚意的帮他。
梭子上班是极认真的,但是滕锋打电话说了有十万火急的事,梭子还是放下手里的工作出来在咖啡馆跟滕锋碰头。真是肝胆相照两胁插刀的好兄弟,滕锋心里想。
坐下来点好咖啡,梭子就开始嚷嚷:“有屁快放。我忙得头上快冒烟了,没工夫跟你在这儿闲扯。”
滕锋说道:“我恋爱了。”
“滕大叔,对着镜子数数您脸上有多少褶子吧!你是16岁的怀春少女吗?恋爱了还要找小姐妹倾诉一番?恋爱就恋爱呗,关我啥事?”
“我女朋友的弟弟有问题,我怀疑他有病,他想要我的命。”
梭子这才来了兴趣,停下了对滕锋的冷嘲热讽,拿出认真聊天的态度问道:“怎么不正常了?”
滕锋把怎么跟冷眉相遇恋爱,中间跟冷眉冷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包括曾经怀疑冷家姐弟是两起凶案的嫌疑人这一节,都老老实实和盘托出。
梭子专注的听滕锋讲完后问道:“那你现在还怀疑他俩?还是说,你只认为冷庆一个人有问题?”
“刚开始我怀疑过他俩是一个犯罪团伙,可是跟他们相处下来,冷眉的性格开朗热情,善解人意,通情达理,情绪稳定。是心理特别健全正常的一个人,可以说比你我都正常。我不相信她会是个罪犯,如果真的做了,也一定是被冷庆给逼的。冷庆有段时间我也认为是非常热爱生活的一个正常人,但是那天他吼我的时候那个表情和眼神,真是太可怕了。我现在想起来心里都有点发毛。还有割刹车线这个事情,除了他我真想不到别人,没人知道我住那儿。一个心理这么凶险的人,连我都发怵,冷眉能不怕他吗?被他胁迫完全有可能。”
“那你怎么解释,如果冷眉受他胁迫,害怕他,为什么要把你们的住址告诉他,请他去玩儿呢?”
“他们毕竟有血缘关系,父母又死得早,姐弟俩从小相依为命。冷眉不大可能跟他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吧?”
“如果冷眉真被他胁迫参与过谋财害命的事,好不容易逃出他的魔掌了,跟他断了这点儿决心还下不了?再说了,他没有限制冷眉的行动自由,冷眉每天可以一个人出门上班,约会。真要想摆脱他的话,早就可以跑了。我看你是色令智昏了,把漂亮姑娘都想得像小白兔一样天真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