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还暮,春复冬。莺飞草长的月里,伴着娇莺的清啭,依稀感觉到熟悉的温软,却无骨得让她生疏起来。
“成娘,你说我几时才能回家去。”她伸手推开窗子,撑着身子向外探去,“爹爹和娘亲也不来见小妹。”
她发愣得出奇,嘴里囔囔了些话,却听不清。天也还春了,宫柳刚发了新枝,还经不起雨打风吹。
“主子快些关窗,虽说是立了春,但还有段回寒的日子。”成娘端来新煮沸的茶水,重在杯中添了些。小妹吃不得苦涩的东西,便只叫茶房侍奉的去煎些山茶瓣儿来煮。
“主子净说浑话打趣咱做下人的,这儿不就是家么。”
小妹跟被勾了魂似的,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也没把成娘的话放心上,自顾自的。
“都怪小妹贪玩,惹得娘亲爹爹生气,把小妹一个人送到宫里来……”
“过几天上官家的人要进宫,让你娘多陪些时候。”他站在身后,轻轻将她抱起,放到里间去,又转身折回来关了窗子。
“成娘是宫里的老人了,也不会去害你,你多听着些。”
这人做事总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让宫人通报就算了,走路也不留个风声,小妹回过神来,却实实被他吓得一颤。固然知道皇帝大哥一片好心,却又独自受了闷气,不愿搭理他。
“小妹想做皇后吗?”刘弗陵见她使孩子脾气,也不恼,见案桌上整整齐齐摆了一盘豆糕,她不曾吃过,便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嚼嚼。
“什么皇后?”她刚开始没想明白,只是随口一应,后来想起娘亲说的那番话,顿时羞得红了脸。
皇后是皇帝的妻子,是皇帝最爱的女人。最爱的女人……她虽不懂大人世界里的情情爱爱,却也听惯了府里下人们谈论的话本故事,里面多是些痴男怨女。记得最深刻的是那对相爱之人不能相守白头,男子身疾英年早逝,而女子重情也自尽追随其而去。
当时的小妹也不过六岁,哪里懂得这些理,只觉得话本中的人甚是可笑。曾经因为玩闹撞在边角磕破了皮,觉得那便是最苦了,何况是死呢?
“嗯?”刘弗陵见她又想入非非,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谁知道那丫头跟被人踩了尾巴一样,灰溜溜逃走了,蹬了鞋就往榻上爬,放了帘子缩在里面不敢见人。
“皇帝大哥问小妹,可小妹哪儿知道?”她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头也不露出来,随他问什么都不开口答一句。等到安静没声儿了,才敢探出双眼睛来,最后实在是憋不住,大口大口喘气。
姑娘家的总会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