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把老皮给办了。”阿成恶狠狠地说,毫不掩饰心中的得意与解脱。
阿蛮心里咯噔一下,虽然不意外,但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如阿蛮所料,阿成与红杏不能当着红红的面大打出手,但阿成心里满是愤恨与不解,肯定要对红杏一一盘问。
红杏跟老皮是怎么回事?哥哥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皮花钱买阿成一条脚筋的事,阿蛮昨天已经告诉了阿成,但相对于这两件事,这事已微不足道。
面对阿成的质问,红杏总是支支唔唔。
如果哥哥不是死于意外,那红杏就一定是帮凶。
直到阿成认定如此,红杏才彻底崩溃,却仍然坚持说阿军的死是意外,并赌咒发誓,如果自己对阿军有半点坏心,就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前面两个问题语焉不详,这时候再赌咒发誓,阿成哪里肯信。
可阿成就算不信,也不能把红杏怎样,叔嫂两个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依旧不知红杏与老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阿成觉得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不知道的也能猜个捌玖不离拾。
事情到这步田地,红杏竟然还藏着掖着,阿成不禁对她心灰意冷。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阿成说出这句话时,心是灰的,不带半点感情。
红杏听了,脸都灰了,却不辩解,只说:“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阿成不期望红杏的交待,直接回房关门睡觉。觉得夜够深了,阿成准备出门,藏在床板下的匕首却不见了。阿成什么东西都往床板底下藏,这一点红杏最了解,不用说,匕首肯定被红杏收起来了。
阿成不愿跟红杏纠缠,没得法,拎起屋角的摇把出了门。
阿成在老皮的砖窑厂等了很久,终于等到老皮关灯出门。趁老皮转身锁门,阿成从黑暗处摸出,照着老皮后脑勺就是一摇把······
借着一点星光,阿成看着老皮在地上抽抽着,终于不动了,才平复住心潮。
“我回头才发现,身后站着个人,差点没给吓死!”阿成故作轻松,开了句玩笑。
他身后站的人,就是红杏——手里执着出鞘匕首的红杏。
阿蛮侧目瞅一眼红杏,红杏躲开他们的目光,说:“人是我杀的,阿成一个嫩伢子,说出来也没人信!”
原来争的就是这个。
杀人啊······当面跟我说我也不敢信啊。可这就是事实!
阿蛮努力平复心潮。很显然,阿成和红杏不在乎的表相之下,早已经乱了方寸。阿成可以倒头大睡,是实在累过头,心里又豁出去了。
阿蛮对红杏的话置之不理。红杏的一厢情愿与阿成的豁然舍身都不是解决问题之道,自己一眼就能看出红杏所说不实,她还想应付警察?阿成这副德性,就差把真相写在脸上了······
“弄死老皮,你觉得很光荣?”阿蛮尽量让自己冷静,如果不能,装得冷静也成。
“你想拿自己给老皮抵命?”阿蛮冷声问,“你他妈以为这是从容就义?”
阿成怔住了。茫然地望向阿蛮,无助的时候,阿蛮总有办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桀骜如他,也不自觉地形成了依赖心。
追寻回红红,处理拐带事件,收拾麻狗和墩子······一系列事件下来,阿蛮的心理素质确实大有长进。尽管心里不由自主地想象着老皮凄惨的死状,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郑定而肃然的神情,阿蛮沉声问:
“确定死了?”
阿成点点头:“我摸过。”
“打在哪个部位?伤口怎样?”
“这里。”阿成在自己后脑勺比划一下,“凹下一个坑,没出血······当时没血。”
阿成不能肯定,那就是有血也不多。
阿蛮又问:“有没有别的伤口?”
“没有没有······一下够了!”阿成连忙否认。
红杏见状,忍俊不禁。阿蛮阿成不自觉地望向红杏,然后才意识到什么,都冷下脸来。
“有没有人看到你们去?”
红杏和阿成一齐摇头。
“有没有人看到你们回来?”
两人又一齐摇头。
阿蛮脸上神情变幻不定,半晌没有做声。
阿成见了,以为这事阿蛮铁定也圆不过来,仗义说道:“蛮子你也别怕,了不起给他抵命罢了。”
阿蛮嫌弃地一挥手,扭头问红杏:“你们······你的事,还有谁知道吗?”
红杏脸上瞬地一红,阿成哪能不知问的什么事,立时满眼含恨。
红杏摇了摇头,弱似蚊蚋般凄苦说:“我,我也不知道。”
阿蛮无心照应他们那些小情绪,得了红杏的答案,终于略微松了口气。
仿佛站得累了,阿蛮缓缓在床边坐下,舒缓地说道:“不要慌,事情还有转机。”
红杏闻言,惊喜胜过阿成,怕问话打乱阿蛮思考,叔嫂俩只得眼巴巴望着阿蛮。
阿蛮想了想说:“就算死得蹊跷,也不一定会认为是人弄的,乡下人没见识,一到万不得已不会报警。就算真的报了警,也未必会怀疑到咱们头上······”
“怎么不会,上次我还打他了,村里人都知道······”阿成担心地说。
“就因为这么点事?”阿蛮没好气反问,“别的事旁人又不知道。”
阿成不做声,阿蛮更加没好气地说:“怀疑又怎么样,查得到证据吗?你倒是担心一下自己才对,你看看你这德性,不用人家查,你自己就先暴出来了!”
阿成头低得更低,阿蛮叹了口气,又说:“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如果情形不太坏,别人根本不会想到咱们头上。甚至······连案件都不会有。”
阿成听了,惊喜地抬起头。红杏也听得两眼放光。
阿蛮好像终于理顺思路,似乎也找到了应对之策,见两人如此,轻叹一声:“不管怎么样,阿成你得马上走!”
“为什么?”阿成和红杏不约而同问道。
阿蛮头疼地给阿成一个白眼:“万一查到你头上呢?别人不查我都担心你藏不住事······”
阿成哑头无言。
红杏忍不住问:“这时候跑,那不是更招人怀疑?”
“谁说是跑了?是去南边闯荡。阿成本来就没心思念书,家里出了事,不愿意呆在家里伤心,又没人管得住了,哪还肯好好上学?”阿蛮一边思考,一边吩咐:“现在,收拾东西吧,不管拿什么,装个大包就成。要像早就计划好的,光明正大地走······”
红杏听了这番话,神色痛苦复杂,却不敢反驳。
“可是······”阿成迟疑着问,“我该去哪里?”
“砰!”阿蛮忽地一掌拍在床沿,怒喝道:“我知道你该去哪里?走得远远的,这边的事情没处理好,你就永远别想回来了!”
感觉到掌心生痛,阿蛮才惊觉自己的慌乱,一点也不比阿成少。
阿成没因蛮子发怒生气,感激地看着阿蛮,反而镇定许多,抱歉地问:“这边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阿蛮站起,走到门口,见阿成愣着不动,没好气问道:“还愣着,要不我替你去南方,你留下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