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穷,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活着不容易,女人的命自然更苦一点。
也有要强不认命的,什么都要超人一步。
艳红就是这么一个主,生在穷乡僻壤,却一心想着花花世界。
可惜命不太好,初中没读完就辍学,南下打工才走到小镇上,被一个小混混搭讪。艳红见人家前呼后拥很是气派,身上皮夹克也是油光发亮,她就跟人走了。
浪漫了三五天,发现小混混的日子过得朝不保夕,油光发亮的皮夹克也就几十块钱一件,就浪漫不起来了。
气派倒没减损,尤其是混混们听说这小丫头如此好上手之后,都大感兴趣,她男人日子过得越发难,她身边花哩胡哨的混混反而越发多。
小混混们众星拱月,艳红越发活得红红艳艳······只是有些耗男人。
同龄人还在学校背不出书留校打手心,小艳红已经阅尽千帆。
这期间艳红尽量躲着熟人,弄到点钱也会辗转托人往家里捎。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农村小镇也就巴掌大一块地方,没多久家里人就知道了。
一番闹腾,几经曲折,艳红名声坏了。
太耗男人自然也就留不住男人,家乡小镇终于呆不下去。
艳红原计划去省城,或者南下,当初来到月亮湾所在的小镇不过是个过渡,却在偶然间,傍上了胡一刀刀哥这棵大树。
路远是艳红的同村发小,比艳红略小,前两年才来到小镇,因为艳红的关系,顺理成章跟了刀哥。
艳红先入江湖,路远在她眼里就是个仅有一股狠劲的楞头青;路远一身匪胆,艳红在他眼里却是个误入红尘的蠢女人。
同村又是发小,按理应当相互照顾,但平日里拌嘴,谁也饶不过谁。
“这香蕉都要烂了吧?你堂堂帮主夫人,拿这种货色待客?”路远手一挥,香蕉皮精准命中垃圾桶。
艳红穿着睡袍,坐在梳妆镜前懒散地涂脸描眉。
听到路远寒碜,艳红骂道:“香蕉还堵不住你的嘴,你算哪门子的客!”
路远嘿嘿一笑:“别画了,画得跟个鬼一样,年纪轻轻像个老娘们,有病吧。”
艳红扭转腰肢,瞪着路远:“要你管,刀哥喜欢就成了,你后生仔懂个屁······是了,大清早的,你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大清早?对面楼炒菜的锅铲声这么响你听不见啊?”路远夸张地嘲笑,嘲笑完,看似随意地问:“刀哥这次去省城,听说要带你一起?”
“你才知道啊?”艳红一脸得意。
“刀哥去省城,你跟着你干毛,开车七八个钟,颠死个人。”
“坐副驾驶就好,怕啥。”艳红对省城满怀憧憬,“听说省城新开一家大商场,卖的都是进口货,国际名牌,香水皮草起步价就大几千······刀哥答应送我一套。”
路远嘁地一笑:“做梦吧你,刀哥现在有个毛的钱。”
艳红盈盈一笑,做出一副美得很的表情:“就不兴我做做梦,刀哥暂时手头紧,这回生意谈下来,很快就能赚大钱了!你以为刀哥去省城干什么?谈生意,大生意!”
路远不放弃,又说:“那你就更不该去了,男人谈生意,你去凑什么热闹······”
路远话没说完,艳红轻蔑一笑:“嘁,这你小伢仔就不懂了吧?干谈卖买,越谈越紧张,这时候身边要有个美女,劝劝酒吹捧两句,调和调和气氛,不顺的都能给捋顺了。”
路远一时听得语塞。
艳红又炫耀道:“要不然,你以为黄二哥为啥许我一件皮大衣呢?”
路远皱了皱眉:“黄二要送你一件皮大衣?”
“新商场里的,国际名牌,随我挑!”艳红两眼放光,好似看到品牌大衣正向她招手。
“胡扯的吧?那不得过万块,够起半栋新屋了。”路远不信,想起阿蛮的话,说道,“这事不对头,在道上混的,谁的钱都不是捡的,刀哥混到这份上,不也是紧巴巴的,他凭啥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许你大礼?”
艳红轻笑一声:“人家跟咱们能一样?没见识,这么多年你真是白混了。”
一句话把路远呛个半死。路远不甘服输,重整气势反驳道:“你有见识,有见识能为件衣服就乐颠颠地奔到省城去?”
“诶,我就没见识了,你管得着吗?”艳红大大方方地没见识,语气要多得意有多得意,“如果我不去,刀哥肯定带那个臭婊子去。刀哥没问她,直接叫我去,你说,我能不去吗?”
路远原本还想再劝,听了这话,知道没有实在理由,说破天都是枉然。不禁气道:“去吧去吧,反正你这几两肉卖了也不值几个钱,我懒得管你了。”
路远出了艳红家的门,迳直去了阿明的音响店。
“远哥,难得啊,舍得到小店来走走。”明哥乐呵呵地迎上去,递烟递火。
远哥抽上一口,问:“那个叫阿蛮的学生仔,是什么来头?好像牛得不行。”
明哥揣摩着远哥的用意,笑道:“他有啥来头,就是个学生仔呗。”
“学生仔能半天时间就寻到墩子家里去?那群小崽子好像个个心里都服他,怎么说?”远哥明显不信。
明哥觉着远哥不像有恶意,笑了笑说:“是服他,主要还是服阿成。阿成那小子有胆量,手底下也利索。前两天校门口的事听说了没?麻狗和墩子还没摸到人家,就被人按住一通好揍。”
这事远哥知道,却不认为是阿成的功劳。
“阿蛮头天在我那里摸清情况,第二天就把麻狗两个收拾利索了,你说是阿成厉害,还是多亏阿蛮?”
“不能吧?”明哥不好再反驳。
远哥在意的还是阿蛮说的第三件事,想了想,问道:“这个阿蛮好像知道很多事,他路子好广吗?”
明哥听了,哈地一声笑:“广什么啊,上回去你那边,还找我问路呢。”
“是吗?”
那刀哥的事他怎么知道?艳红要去省城的事,他比我还先知道。远哥苦思不解。
难得有机会套近乎,明哥积极提供情报:“说起来,阿蛮那小子是有点神叨,上回找那小娃娃,他一个卦,就知道娃娃不在屋里······”
阿蛮问卦的事情,明哥自己都将信将疑,一通细说与远哥听,远哥当然更加不信。
路远疑问难解,只能认为阿蛮心思机敏,可能听了些风言,借故警示自己。若艳红平安无事,可以算他示警有功,若真发生危险,正好证明他所言不假。
艹,怎么都是他对,这机灵抖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