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灸一驾着马往林子里飞奔而去,身后的黑衣人不停地追赶,利箭如大雨一般在耳边身旁刷刷而过。
静珊在慕灸一身前,被马儿颠得厉害,却只能紧紧抓住马儿的鬃毛,不让自己被震下去。
紧接着慕灸一仿佛看到了此生最恐怖的场景,前方竟然是悬崖,左右并无去路,而后面的追兵也包围了上来。
后背就在刚才中了一箭,还上了毒,要想办法将毒逼出来才行,片刻间他做出了一生中最大胆的决定。
双手勒紧缰绳,一鼓作气跑到悬崖边时,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前脚一跃而起向着悬崖飞奔而去。
慕灸一在马背上抱着静珊一起坠落,耳边有风呼啸而过,四周的景物急速上升。
发丝在风中缠绕,如果不去想此刻的处境与各自的身份,那将会是一副极美的画卷。
慕灸一忍着肩上传来的痛楚,唇角勾起一抹冷烨地笑,软玉温香倒是一剂极好的止痛药。
眼看即将落地,转而搂住静珊的腰,借着马儿的支撑,一跃而起在空中旋转了几圈稳稳地落到了地面。
慕灸一一只手稳稳地搂着静珊,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黑血。
静珊惊恐地看着慕灸一的情形,侧身查看他的情况,而就在自己转身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身子一振,人不由得前倾。
慕灸一顺势抱着静珊,靠在她肩上寻找支撑,隐忍着背后袭来的痛处,将身体里的毒素用内力逼出。
当静珊的目光落在慕灸一的后背时,吓得身子一软差点没跌倒,此刻的他正靠在自己身上,即使身子在不停地颤抖,也要坚持站好,不拉动他的伤口,低声问道:“你受伤了?”静珊这才听到自己低沉沙哑的声音,甚至还带着哭腔。
慕灸一隐忍着身上的毒素逆流,艰难地说道:“我身上有药,替我包扎一下。”
静珊此刻的脑子晕沉沉的,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呼啸的风,扶着慕灸一靠着一块大石坐下,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小心翼翼地拿出人身上的金创药。
慕灸一唇角带着笑意,想告诉静珊自己没事,免得她看着担心害怕,心中不禁暗暗摇了摇头,若是在身前就自己来了,她哪见过着阵势。
待人走到身后,调整了一下呼吸,平静地说道:“握紧它,然后拔出来。”
静珊看着还在流血的伤口,黑色的长衫看不出流了多少血,但可以感觉到一定很疼,颤抖地将手伸了过去,心中不停地给自己打气,这个时候决不能退缩。
慕灸一感觉到静珊的手握住了箭,沉声道:“你一定要紧紧握着,不然它会断在里面。”
静珊闻言唯心一震,那一刻脑子几乎是空白的,没有对他的话加以思考,颤抖地握住手中的箭往外拔去。
当箭拔出慕灸一体内时,一股鲜血如喷泉一般溅到了静珊脸上,好在慕灸一没有表现出太大的痛楚。
脱衣服,上药,包扎,在替人穿好衣服,这一系列的动作静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完成的,那一刻已经心乱如麻,只希望别再次伤到他。
做好这一切,缓缓地起身,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感觉肚子有些饿了,转身走到那匹马儿面前。
看着马儿身下的一滩血迹,心中不禁惋惜,看到马屁股上的两根利箭,眸光渐渐地柔软了下来,好似泛着诱人的水光,波澜点点,清明透亮,仿佛有着无限情义蕴含在其中。
“唉~”不由得叹了口气,刚刚若不是它,“只是……马儿大哥对不起啊,若不是情非得已……我先帮你把箭拔了吧,这样你也好受一点。”说着话伸手握住箭,“你不说话就当是答应了啊。”
慕灸一靠在大石头上,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得发笑,看到静珊突然转身,对上那双潋滟如秋水的明眸不由得唯心一震。
静珊转头望向慕灸一苍白到几近妖孽的脸,问道:“你说它若是没死透,一疼会不会突然跳起来?”
慕灸一听完静珊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轻笑动作拉到了身后的伤口,不由得闭目缓了缓。
静珊见状紧张地跑过去,蹲着慕灸一身旁,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伤口疼?”
一声柔软的声音入耳,当慕灸一再次睁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张美丽的脸,只是白皙的脸上还有几点血迹晕开的花,衬著娇俏的容顔,更加美艳了几分。
轻轻抬手擦拭静珊脸上的血迹,那一刻真有带她离开的冲动,可是敌暗我明,况且这普天之下又能逃到哪去?终是放下手,垂下眸子低声地说道:“埋了吧,毕竟跟了我这么些年。”
“埋?谁来埋?”静珊有些不可思议,一双灵动的眸子闪了闪,这荒郊野岭的,埋了我们吃什么,不过想想也是,毕竟多年的感情。
慕灸一对上静珊的目光,那段无处安放的情感在那一瞬间找到了安定,但片刻又被现实击得粉碎,只好故作淡然的调笑道:“当然是你咯,难不成还是我?”
静珊不爽地看着慕灸一,嘟着嘴,有些委屈地回道:“不早说,道歉的话都说了。”
慕灸一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低声回道:“它中毒了不能吃。”
静珊意识到箭上有毒,紧张地看着慕灸一询问道:“那你呢,会不会有有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慕灸一摸了摸静珊的脑袋低声回道:“刚刚将毒逼出来了,没说是怕你担心。”将人搂近自己低低地说,“静珊,对不起,我不敢赌,血影自作主张让他人有机可乘,这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替嫁之事,第一个牵连的就是凤菱国,我们将百口莫辩。”
静珊只是静静地依在慕灸一怀里,她不敢动,怕弄疼他,一直以来最怕的就是他忘了自己,从来没想过会有这般境地。以为凭慕灸一的聪明,加上身份可以替自己瞒天过海,但是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危机四伏。
只是无论怎么艰难险阻,都要先填报肚子再说,马儿不能吃,小溪里的鱼总能吃吧?
慕灸一见静珊在小溪里捉鱼,便缓缓地起身走了过去,在岸边看了许久,看着她捉不到鱼生气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为了一季花开,遗失了一生的好风景。
一记飞镖闪过,正好刺中一只大鱼,静珊见状欣喜地上前去抓,那鱼比她手臂都粗,大概是这里最大的鱼了。抓住后将还在挣扎地鱼举起,欢喜道:“太子哥哥,我们有鱼吃了。”
她在水中,望着岸上的他,水滴在彼此周身散开,落在脚边溅开了一朵朵水花。
慕灸一听到那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心中好似被无数利爪抓扯,眼角含着温柔宠溺的笑,是有多久没听她这么叫自己了。
那一夜,慕灸一发烧了,额头烫的厉害,手脚却冰的吓人。
静珊在山洞里生了火,却一点不见回温,望着慕灸一苍白的脸色,唇瓣红的几乎要滴血。手怎么也捂不热,披风上盖了许多稻草,他在迷迷糊糊中还在叫着冷。
按着胸口不停地喘息着,整个人不由得热了起来,咬着唇看着慕灸一这般模样,心下一横脱下衣服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