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风果真是不想踏足污浊的牢房,始终一眼也见不到他,想来也是,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关进这的人都是他不想见不关心之人,他若真的出现反而奇怪了。
我这样将死之人还能见到云小舒实则已经是别人眼中的幸运了。回想我这一生窝囊度过心中总有说不出的苦楚与无奈。
我在计划着如何将碧玉送出宫去,思来想去,也只有见到云小舒才行。我不知她为何如此恨我,可是我知道我也只有借她的手才能保碧玉平安。
第十日早晨,我听两个狱卒在讨论着什么,听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前两夜夜里发生的事。
我心一紧,说不出的恐惧席卷全身,我好声好气的试图像狱卒询问,还好,狱卒还算可以,虽然回答的语气不太好,可是也解了我心中的好奇。
因为狱卒我才知,前日夜里季长蜃来过,只是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了五个杀手来的。
我怎也不敢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季长蜃虽胡闹,可是不至于干这样的事,何况还是带着杀手来的。
我甚至怀疑狱卒是乱说的,可是想起昨日云小舒的脸,我便懂了,真的说季长蜃。
他不知从哪得到消息,知道了我的事,便带招了杀手,本意想救我出宫的。可是他招的人都说自带的杀手名号,实则不过说市井一些会点三脚猫功夫自以为了不起,狂妄自大的市井无赖。没本事不说,哪会心甘情愿随着他去送死,怎会真的出力。遇到危险还不是自己逃的逃,不敢动手。
还没到牢房门口拌为黑衣人的他们就被抓住,又不是季长风恰巧看到认出了季长蜃,恐怖他早已成了刀下魂了。
我捏了一把冷汗,心中只想着季长蜃千万个傻,他要是能救出我,我也就不会入狱了。
这一次,季长蜃怕是逃不了了,本来劫狱就是大忌,何况他要救之人是个妃子。
我整个人软趿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这世界上能为我拼命的也只有他了,他怎么可以出事呢!
很快季长蜃的事便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言辞竟过分到我和季长蜃有染。一个私通的罪名,就算我有季长蜃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可是,我能怎么办,我反复问自己,我还能怎么办。我本只想将碧玉送出宫去,自己在不长不远的岁月中荒芜。可是季长蜃呢?
他无辜的让我措手不及,我曾想,倘若他如正常人一样,我就可能不会这样担心他,也不会想着还要管他。可是,他不是。
甚至每一次他出事,我都能预料到一样,不知其事可是早已心慌无措。就如,这次季长蜃出事一样,那晚我的心慌我的担心。我总觉得,人事是个奇怪的东西,总让人无措,总让人不能幻想。
狱卒说,那晚季长蜃伴为一个黑衣人,蒙着面,要不是季长风的经过,可能他早已被错杀。可是,季长风也不能宽恕他的胡闹,依然将他关了起来。都说为君的每一个帝王都无情,也毫无兄弟感情可言。
我只是心中一阵冷笑——季长风也不过如此。
有时我总忍不住想,他亲手杀死自己的兄弟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是每次想要对他的嘲弄讽刺,最后都变成了我自己心里的不开心,都让我难受得不行。
因为季长蜃的事,我竟也忘了自己想送出碧玉的初衷,心乱如麻,有些萎靡。牢中的湿气嗖嗖爬上我的双腿,只觉腿要断了一般。我与碧玉本就身着单薄,我又受不了寒气。这样一来,整个身体都要跨了。
碧玉看我脸色不对,腿有些打颤。嘴皮渐渐变紫,她挨过来抱住我,想要给我些温度。
另一旁的惠妃自那日口中惊愕一句“原来是你。”后就再也没敢看我一眼,每一个眼神对视她都会快速躲开,如见了魔鬼一般的惊愕。我不明所以,亦不在意。
我还有什么可在意的,我连命都不在自己手里,哪有什么可以让我还去纠结去计较。惠妃总是偷偷看我然后慢慢躲到墙角,我心中实在觉得可笑也可悲。
连此刻见我打颤都会将她吓成那样,我自问,不曾与惠妃结下什么深仇大恨。我也不想看到她躲着我眼神的样子,动了动碧玉示意她转身不要对着惠妃。碧玉慢慢帮我移动身体,目光所及的地方不会再看到惠妃。
我在想象背后那个牢房中她低到尘埃里端着的样子有没有改变了,她是不是站起来了?她是不是敢忘着我的背了?连不经意的对视都会吓到她的惠妃,此时是不是好受些了。
我心中一阵寒冷,好似一块寒冰快要将我冰封的难受,没人知亦没人懂。
我曾是那么高高在上的巫谷族长的女儿,巫谷之中无一人不羡慕我崇拜我,甚至觉得见我一面都是他们毕生最大的荣幸的墨久久。有一天会把自己变成这样,有一天会有人怕有人恨,甚至那恨的目光如冰冷锋利的利剑直插我心。叫我苦不堪言,叫我痛不欲生。
碧玉说惠妃是个疯女人不用理她,也不用在意她的目光,生活本来不易,何须拿别人的一个目光让自己闹心。何须让别人的一句话坏了好心情,可是,这么多年了,不管是懂的没懂的,都会是不是刺痛我的心。
说什么看透了不痛不痒,无所谓,什么麻木。不过是世人骗那些活着的留下来的人的一个愿望一个念想。其实,是真的痛,不管经历过什么,不管是多是少,还是会让人很痛,那种痛,不是懂就会不痛的。心中苦涩。
我也反手抱住碧玉瘦弱的身躯,她身子单薄得厉害,瘦的仿佛只剩骨头。我心疼得厉害。我这一生这一段苦涩的旅程能走着,多半是瘦弱的碧玉。人的一生,终究还是很看重陪伴与关心,能够淡漠只不过身边还有个知道不会离开自己陪着自己的人。
可是……
可是我这一生,季长风,你不懂我的痛也不懂我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