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风嘴皮干得裂开了,渗出滴滴血珠,那不多的血因为他身体不平衡而擦到我的肩膀。
意识模糊的他大概连他自己是谁也忘了,可是,耳边总传来虚弱的细语“止戈……止戈。”
我知道,季长风是不会原谅我了。
我突然感觉前所未有的绝望。
我这一生,也许都会活在漫无边际的幽梦中,渐渐荒芜。
身体都每一个地方都感觉疼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是三天以后的事,感觉总有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我。果然,醒来时季长风坐在榻上。布满血丝疲惫的眼睛望着我。
我心中欣喜,只是不待我开口,他便用冷到冰点的语气对我说:“止戈呢?”
我心虚别过脸,不去和他的眼睛对视。
“对不起,我……”
不等我说完,他便用极大的力,将我拽向他那边,恶狠狠的说:“你把她丢雪地里了?啊?墨久久,你怎么不去死呢?”
他把我重新摔倒在榻上,头也不回的出了帐。
“你怎么不去死呢?”这句话久久重复在耳边,倒在榻上望着帐顶,还有什么比季长风说的这句话让人痛彻心扉。
“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否则,我要你一族为她陪葬。”他到帐口,回头再向我胸**了几箭。
我的伤口被触动,热血喷涌而出,疼得我泪花四溅。我不知我何时受的伤,手臂有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
从小到大,我未曾有一丝一毫的损伤。而躺在榻上的我满是伤口。泪如水涌出,不知是伤口太痛还是心太痛。
裂开的嘴唇渗出血珠伴着泪珠,划入咽喉,苦不堪言。
之后季长风找了白止戈很久很久,不吃不睡,我出了大帐,一天都见不到季长风,问帐前守着的士兵。他只说季长出去了,五天,每一天都如此。
季长风当真在乎极了白止戈,在他心中近乎完美的白止戈,我又怎会和季长风说,那是一个要杀他的人呢!
他带着精锐将士,几乎把雪地翻了个遍。只是,无果。
是夜,听到帐外喘息声,一看是季长风。他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背对着我。他的背影甚是落寞孤独,我在背后望着他,什么也做不了。
我知道,他找不到白止戈了,我知道他对白止戈的爱,如同我对他一般。宁可自己死也要白止戈活。
在那些时日里,我的心,不比他好受。
在我一出神,恍惚间,他已拔剑架在我脖子上。他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他的眼神满是厌恶,也极其愤怒。
我闭上了眼睛——这样也好,就让我为白止戈偿命好了。
见我一副直面生死的样子,他生气极了,我的平静他尽收眼底,他放肆的笑着:“我不会这么便宜你的!你必须好好活着。”
而我不知该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那****失去知觉后,被巡查的士兵发现,刚好也是我朝士兵,是和季长风走散的军队。便带我们回军营。
那些时日,远远看到季长风的身影,都让我难受的窒息,帐前每天有人守着。季长风是生怕我逃走了吧。
他不知道的是,我根本就不会逃走,也没什么可逃的,我本就来找他的。
季长风恨我厌恶我,那日见过我后就不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问送饭的小斯,才得知季长风日日饮酒颓废,恐怕早已忘了自己出征的意义和责任了。
帐外的将士和送饭的小斯待我尚算客气。
季长风颓废的样子,一点不似我认识的季长风。
我到他帐外时他醉得一塌糊涂,见我进来,他语言轻佻,和市井无赖没什么区别。短短几****便沧桑了许多,长出的许多胡渣也懒得打理。
这样的他,比他厌恶想杀我的时候更让人心疼。
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我平静的站在坐在地上醉意九分的季长风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笑了,笑得凄惨,笑得我都不知道那是不是我。“季长风!你不是要为白止戈报仇吗?你不是要折磨我的吗?你不是要看我受苦的吗?怎么?你原谅我了?看看你的样子,连一个市井无赖都不如,这样的你,对得起白止戈吗?”
我吼完,帐内安静的出奇,我似乎戳到他的痛处了,他眼角有泪珠滑落,看着倒在地上的杯子,口中囔囔:“止戈……止戈。”
我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早在我丢下白止戈的那一日,我便知道,我们完了,连一丝一毫的机会也没了。
可我呢?
如同没了魂的人,走出季长风的大帐,难道这果真是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