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纱照进屋子时,卯时的钟声准时响起。清脆的钟声,仿佛是来自天边,宁静而悠远……
紧接着,就隐隐约约听到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好困啊……怎么这么早……”
“快快快!要是迟到了可就糟了!”
“哎呀你别挤我!你挡我路了!”
“我哪儿挤你了,明明是你挡我!”
……
正方形的红木桌上,萧子妍缓缓地睁开眼睛,微微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她身前的桌上,还放着厚厚的一打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一看就是昨晚通宵抄《礼记》了。
“啊呀!”突然,萧子妍惊叫了一声。
“子妍!你干嘛呢?”乐闲被吓醒了,“蹭”一下直挺挺地坐起来,睡眼朦胧地看着满脸惊慌的萧子妍。
“我……我昨晚抄完一份之后,实在太困了,就……就睡着了!忘记叫你起床了……”萧子妍满脸愧疚地看着乐闲,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昨晚她们已经商量好了,萧子妍先抄,乐闲先睡觉,然后两人再互换。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吓死我了。”乐闲嘟哝着,然后就直挺挺地倒下去,继续做她的春秋美梦了。
“这……这怎么不是大事啊!你没有抄,要是被先生知道了,只怕又要生气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要罚什么呢!”萧子妍对乐闲的不在意,感到深深的着急。
“罚就罚呗……”乐闲现在正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迷迷糊糊的。
“乐闲……”萧子妍还打算说什么,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欲言又止了。
书香阁中,清一色的黑影显得格外压抑。由于有了昨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今日所有的世家子弟全都提前到了。所有人都坐得笔直,生怕被那位严厉的墨先生赶去罚抄。
“乐闲,要不等会儿我也不交了,要罚我们一起罚。”萧子妍小声地说道。
“不用了。罚就罚呗,反正我还是睡我的觉。”乐闲拒绝了萧子妍的好意。
一路上两人一个睡眼朦胧,一个满脸担忧。她们几乎就是卡着点踏入书香阁的大门。与她们一起的,还有同样吊儿郎当的洛辰。
“早啊!”洛辰大老远得就向两人招手,乐闲懒得理他,倒是萧子妍跟他回了一声“早”。
“哼!”墨先生的视线一直放在三人身上,过了好久,终于冷哼一声,移开了。
“你们把昨日抄的东西,交上来吧。”三人刚刚一落座,墨先生那充满威严的声音就响起了,那双鹰眼在三人之间交替着。
三人谁也没有动,似乎都在等别人。最后,还是萧子妍扭头看了一眼还在打哈气的乐闲,然后起身将一打纸交到墨先生手中。
“字到写还不错。下次别再犯了,不然绝不轻饶。”墨先生随意地翻了翻,扫了两眼,然后就把它放在桌上。
“是。”萧子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然后满脸担忧地看向乐闲。谁知道后者已经趴在桌上,一副要睡着了的样子。
“你们俩呢?”墨先生问道。他装作一副没看见乐闲的样子,只是那颤抖的八字胡,已经表现出他的怒意了。
“我没抄。”乐闲依旧趴着懒洋洋的,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满脸的无所谓,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似的,一点都不担忧。
“真巧!我也没抄!”洛辰看了一眼乐闲,笑嘻嘻地说道。那嬉皮笑脸的样子,真的……很欠揍!
“嘭!”
终于,墨先生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拍案而起,一手指着两人,气得浑身发抖!他职教多年,担任两位魔子的老师,无数世家子弟挣着抢着要他去讲课。他何时碰到过这种学生?
“你们!你们!你们竟然!好好好!既然如此,我的课你们也不必听了!给我去外面除草!把院子里的草都给我清理了!不清理干净,不准吃饭!”墨先生怒声说道。袖子一挥背过身去,不再看两人。
原本撑着脑袋的乐闲伸了个懒腰,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洛辰也是笑嘻嘻地跟在乐闲身后,一起走出去了。看他俩的样子,哪里像是去受罚呀!简直就是去玩的!
耳畔传来群鸟的叽叽喳喳声,瀑布水流的撞击声雄伟壮阔。空气中还弥漫着青草的芳香,令人心旷神怡,心驰神往。
乐闲和洛辰人手一把镰刀,背上还背着一个大箩筐。眼前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花海。五彩缤纷的群花之下,一根根杂草似乎是要与其一较高下一样,争相冒出,不甘落后。
“这么大一片!要除到什么时候啊!”乐闲崩溃地大喊道。她突然好想家啊!好想她的大床!好想娘亲做的桂花糕!好想她那无忧无虑的生活啊!
“谁知道呢。反正比起听一个老头子讲一堆的大道理,我还是更乐意在这里除草。”洛辰把镰刀和竹筐丢在一旁,躺在花堆里,随手扯过一根狗尾巴草,衔在嘴里。翘着二郎腿,可悠闲了。
“唉!那我还是更乐意在这里睡觉。”乐闲伸了个懒腰,然后学着洛辰的样子,“大”字形躺在花堆里。暖烘烘的阳光照在身上,一股困意涌上心头。乐闲的双眼一张一合,几个回合之后,均匀的呼吸声在洛辰的耳畔响起。
两人似乎都忘了他们的“惩罚”了,明晃晃地躺在花堆里睡觉……
渐渐的,日上正空,骄阳肆虐。空气也变得闷热无比,一丝凉风也没有,树叶低垂着,蝉儿高叫着,大地好像处在蒸笼里一样,死气沉沉的。
乐闲和洛辰一觉就睡到正午十分!
“好饿啊!”被饿醒的乐闲坐起身,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
“这个点,食堂应该已经早就没饭了吧。”洛辰听闻,也坐起身来。他那一头乌黑的发丝上,还顶着几根杂草,那样子,特别可笑!
“这个子妍也真是的!都不知道给我带点吃的!饿死我了!”乐闲扯下一朵花,将花瓣一片一片地扯下来,以示她的不满。
“跟我来!”突然,洛辰一个鲤鱼打挺,然后拉起乐闲的手就朝后山方向跑去。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啊?”一路上,乐闲一直被洛辰拽着,也不知道洛辰带她来这无人的后山做什么。
“去找吃的。”每次乐闲这么问,洛辰总是怎么回答。所以乐闲到最后也就干脆不问了,就这么静静地跟在洛辰身后。
“嘘!”洛辰带着乐闲在半人高的灌木丛后躲起来,还示意她不要出声。
然后轻轻地掰开茂密的叶子,只见空旷的平地上,有几只野鸡正在悠闲地散步。那肥壮的身躯,一看就特别好吃!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野鸡啊?”乐闲一看见鸡,就好似看见了一盘盘的鸡肉摆在她面前,忍不住食指大动,口水直流。
“这不是野鸡。”洛辰也在打量着,似乎在寻找哪只鸡更加肥,更加好吃。
“这些鸡都是墨先生养的。你别看他平日里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但是他有一个奇怪的癖好!就是特别喜欢鸡!所以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群鸡。”洛辰细细地解释道,“前院是上课的地方,他不可能把鸡养在那儿。所以这无人来的后山,就是养鸡的最佳场所!”
“那癖好果然奇怪,不过我喜欢。”乐闲笑得贼嘻嘻的。不喜欢就怪了!要是没有这癖好,他们哪儿来的鸡肉吃啊!
“哪只鸡比较肥啊?”乐闲已经将闲云翎拿在手里比划着,此时的她正在鸡群中寻找目标。
“那只那只!那只鸡肥!”洛辰指着其中一只正在咕咕咕地叫着的母鸡,小声说道。
乐闲顺着洛辰手指的方向一挥手,白光一闪,闲云翎缺准无比地插在那只鸡的脖子处。一击毙命!其余的鸡受到惊吓,都咕咕咕地拍打着翅膀,向四处散开。
“准头不错啊!”洛辰束起大拇指称赞道。
“必须的!”乐闲傲娇地昂起头。
两人快步走出灌木丛,拎起那只倒霉的母鸡,就地生火拔毛。简易的木架子上,一只光溜溜的鸡正在被烤着,阵阵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咕嘟!好香啊!手艺不错嘛!”乐闲如同一只饿狼一样,死死地盯着架子上的鸡咽了咽口水。
“马上就好了。”洛辰一边翻着底下的枯树枝,让火烧的更旺一些,一边笑嘻嘻地说道,“可惜没有香料,不然一定更加美味!”
“洛大公子,看不出来啊。你一个世家公子哥,怎么还会烤鸡这种事儿?”乐闲拿着一根木根,开始给他捣乱。在她的印象里,这些个世家子弟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之前学武的时候,也经常吃不饱。所以我常常背着师傅偷偷出去打猎,久而久之就练就了这么一门手艺了。”洛辰深吸一口气,浓浓的香味充斥在鼻中,“好了!可以吃了!”
洛辰扯下一个鸡腿递给乐闲。
“嗯!真好吃!比食堂里做的好吃多了!那里的饭菜,更本就不是人吃的!”乐闲的嘴里塞满了肉,口齿不清地说道。
“呵呵!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们以后可以常来。”洛辰也拿着一个鸡腿大口大口地啃着。两人都是一点儿形象都不顾,全然一副野蛮人的吃法。
“嗯嗯!这么多鸡,都够我们吃两个月了。”乐闲喜滋滋地想着以后得吃鸡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