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四处都散发着霉味儿,还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味儿。墙上每隔几步便会有一个火把,但不知是否因时不时就会有风吹来,小火苗不停地摇曳着,忽闪忽明。耳旁还时不时的就有铁链撤动的声音,和惨叫声。
“贵妃娘娘,您怎么亲自来了?这大牢里晦气得很,有什么事儿,您吩咐小的们一声就是了。”狱卒点头哈腰地奉承道。
连贵妃一身明黄色的衣袍,头戴金钗银环,整个人金光发亮的,与这肮脏的地牢格格不入。
“娘娘来这儿自是有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连贵妃身旁的宫女狐假虎威地厉声说道。
“是是是!是小的多嘴了,还请娘娘不要见怪。”狱卒连声说道。嘴上虽这么说着,身体却还是拦在面前,不让连贵妃过去。
那宫女又要指责一番,却被连贵妃拦下了。只见她微微一笑,十分优雅地从发鬓上拔下一根金钗,亲自塞到狱卒的手中:“你们替陛下看着囚犯辛苦了,去带弟兄们吃顿好的吧。”
“唉呵呵呵!多谢娘娘!”狱卒看着金灿灿的钗子,两眼直发光,把这东西当了,好说也要值个几十两银子,够他们一大帮兄弟大吃大喝一顿了。
“还不快下去!”宫女见他一副见钱眼开的穷酸样,又忍不住呵斥了一声。
“额是是是!娘娘有事儿就尽管吩咐小的们!兄弟们!走!”狱卒又是一脸讨好地应着连贵妃,然后大手一挥,叫上其余的狱卒喝酒吃肉去了。
宫女这才扶着连贵妃朝里走去。
这牢中关押的,大多都是一些十恶不赦之人,有些都已经许久未见天日了,如今突然看见一个大美人进来,一个个地都露出了绿油油的眼神,更有几个大胆的,更是伸出了黑手,想要趁机揩油的!
只可惜他的手还没碰到连贵妃,就已经被她身旁的宫女一个用力,给折断了!抱着软绵无力的手,在地上满地打滚儿,叫得死去活来,哭爹喊娘的,也没见一个人来理他一下。
这之后的人,见有了这么一个榜样,一时间都消停了,都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连贵妃一路无阻地来到最里面的一间牢房,这里的环境相对外面来说,略好一些,听不见惨叫声,也没有令人作呕的臭味儿,还亮堂一些,但就是少不了一股子的霉味儿。
在牢房中,一名绝色女子身着白色夹杂着些许天青色的衣裙,双手抱着一把古色古香的七弦古琴,临窗而立,好似天仙下凡。微微凌乱的发丝,倒显得格外飘逸,与这脏的不堪入目的地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兰姑兰姑,蕙质兰心,气质如兰,可当真是人如其名啊。即便是在这牢狱之中,也依旧是这般出尘不染。真是皎皎鸾凤姿,飘飘神仙气啊。”连贵妃隔着牢门,拍了拍手叫绝。
谁知兰姑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连贵妃见此也不恼,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一口未动的饭菜,笑了笑说道:“兰姑如此脱俗的世外高人,确实不该待在这种地方啊。”
“你大可不必在这儿假惺惺的,反正我也不能活着走出这里了。我说的话,只怕也是无人相信。”兰姑终于开口了,那淡淡的语气,似乎她此时不是身处大牢,而是在一处世外桃源。
“兰姑何必如此说呢?我是真心替你惋惜,你若不是生在这个时代,你若不会这一身琴技,只怕也不会有如今的牢狱之灾啊。只是可惜了这般容貌,世上怕也没几个人能比得过了。”连贵妃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
“呵呵,纸包终究是不住火的,你的面具迟早有一天会被揭下的。”兰姑依旧背对着连贵妃,似乎不屑再看她一眼。
“那又何妨?我到还挺期待那一天到来的,我挺想看看,他们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之后,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只是可惜了,兰姑你怕是看不到了。但是……兰姑若是愿意与我合作的话,我倒也不介意去求求陛下,你觉得如何?”连贵妃似乎已经想到了那一天,笑得花枝招展的。
“合作?我生平最痛恨你们这些魔兵鬼将,又何来的合作一说?”望着窗外的日光,却依旧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万年冰窖,感受不到一丝阳光的温暖。
“唉!本宫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也怨不得旁人了。”连贵妃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
“自古以来邪不压正,我不管你背后之人是谁,你们想要做什么,但魔界的百姓都是无辜的。”兰姑说道。
“无辜?你们魔族抓了我们多少人?这世上又有几个真正无辜之人?魔族与鬼族注定了要势不两立,既然这样我们自然要占得先机。”连贵妃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鬼王生下的孩子与常人的不同。你孩子诞生的那一天,就是你的身份别揭穿的那一天。”兰姑依旧是平淡的语调。
魔兵鬼将也并非全是亡魂,也有生育出来的,但是只有鬼王有生育能力。鬼王的孩子刚刚诞生时,时一团黑雾,就像魔兵一样,要几个月之后才会退去,露出人形。鬼王的孩子一出生便是鬼王了。
“你以为……我会让这个孩子来到这世上吗?”连贵妃又走近了几步,压低声音说道。
兰姑的瞳孔突然张大,她猛地回过身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连贵妃:“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
“那又如何?只怪他自己命不好,投错了胎,不该来到这世上。”连贵妃笑着说道。
“你会遭报应的!”兰姑大声吼道。
“报应?这世上要是真有报应,哪儿还会有这么多活人。”连贵妃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如果你不会这一手辨别是魔是鬼,千里之内封印鬼王鬼将的琴技,现在应该还好好的待在你的兰谷,养花种草,抚琴赏景吧,可惜啊……可惜啊……”
“哦对了,陛下已经下旨了,两日后问斩。反正你也是一个将死之人,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吧,魔界……就要完了。你要真说报应,这只怕是魔帝的报应了……”
看着连贵妃离去的背影,兰姑抱着琴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她便是因为之前给连贵妃抚琴时,无意间发现了她鬼王的身份,想要将其除了,却没想到连贵妃早有准备,早就等着她入网了。
现在想想,只怕他们之前邀她入宫也是假,他们这是想把所有能够对付鬼王鬼将的人,全都杀了啊!魔界真的……要完了吗……
魔帝索奥比的书房内,索奥奇静立在一旁,他刚刚将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汇报给了索奥比,等着他做定夺。
只见香烟缭绕的书房内,索奥比一本本翻阅着上奏的折子,眉头皱的越来越紧,脸色越拉越凝重。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连几个小小的鬼将都收拾不了!”索奥比是越看越生气,最后一怒之下,直接把手中的折子摔在地上,还把桌上剩余的折子也一并挥落在地。
索奥奇和伺候在旁的公公连忙跪下,不敢吱声。
索奥比倚靠在一旁,食指和拇指捏着鼻梁,一副疲惫的样子。
“父皇可是有烦心之事?儿臣愿为父皇分忧。”索奥奇心下思虑再三,请旨道。
“你刚刚说的事情,朕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朕会派人去查的。这些日子黄子岛又有鬼将出没了,之前派出去的人全是废物,上千号人,连几只小小的鬼将都抓不住,朕要他们何用!”索奥比越想越来气,破口大骂起来。
“儿臣近来也是无事,父皇不如让儿臣去解决吧。”索奥奇心系黄子岛上的百姓,如若再拖延下去,只怕又有不少无辜百姓要遭殃了。
索奥比等的就是这一句:“既然如此,就辛苦你了。朕会让施统领再给你加派五百人的,务必把那几只鬼将生擒了带回来!”
“是!儿臣遵旨!”索奥奇郑重其事地说道。
出了书房,索奥奇的心腹侍卫便迎上前来,他刚刚就站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此时难免忍不住问道:“殿下刚刚为何要将事情揽下?黄子岛地势复杂,常年有鬼将横行,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
“正是因为如此。虽说每次百鬼夜行都会抓来不少的魔兵鬼将,但是谁又数的清跑出来的鬼族有多少人?又有多少的落网之鱼?我揽下这件事不是为了邀功,来巩固地位,而是为了救百姓于水火。父皇多疑,如今又被连贵妃迷惑,干了不少愚事,这遍地的鬼族他全都视而不见!再这样下去,魔界迟早要完!”索奥奇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属下听说,之前请来的那位兰姑,不知是何原因,冲撞了贵妃,陛下下令将其关押起来,两日之后便要问斩。”侍卫跟在身后,慢了索奥奇半步。
“唉!这事儿我们也管不了。”索奥奇叹了口气,心下一阵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