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李廷都尉大人,您还是帮奴去劝劝陛下吧!”建章宫外面荣喜带着在兵部值守的李廷到宫内。
“到底怎么了?”李廷焦急询问。
“自从元妃娘娘去长乐宫代君行孝以后,咱们陛下就一直这样,您看,今天又是在大雨里面练剑。”
盛都夏季气候炎热,好在夜晚经常刮风下雨,倒也凉爽。只是日日下雨就不见得舒服了,进入伏夏以来,这下雨的频率是越来越多,而且下雨必定刮风,瓢泼大雨伴随着冷风,任谁都想躲到温暖的殿内。
只见元煜穿着一层月白袍衫,仅用武将常用的飞禽冠挽住头发,脚下的靴子也是侍卫常穿的飞俏靴,在大雨滂沱里习武练剑。这时候正是雨水大的时候,元煜每一次收剑合掌,扫腿出鞘,都会扬起空中的雨水。
他的衣服早就已经湿透了,站着不动也往地下淌水。大殿前方的元煜头发上,脸上全是雨水,雨水从眼睛里面流出来,分不清楚是泪还是雨。李廷见此情景,知道多说无益,就脱掉自己的含元甲,只留下额头的黑缎子和发髻以及一身白领黑袍的武将内杉。
“李将军,奴请您来是为了劝皇上,可不是为了让您跟皇上对打的啊!”荣喜看着李廷走到雨水里,慌不忙替他打伞,被李廷一把推开,油伞碎成两半,荣喜跌了一个跟头也不再管,回到廊下站着焦急。
李廷与元煜两个人都在大雨里面打斗,李廷知道元煜如今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发泄,发泄作为皇帝也无法消除的苦闷。他们两个谁都没有说话,可是在出招拆装之间,又仿佛极有默契。李廷知道元煜在苦恼什么事情,他偏不说,用行动来告诉他答案。这一场比武以元煜败下阵来告终,不过荣喜看着元煜倒是高兴了不少。
“皇上,奴给您和将军准备了热汤,请先去沐浴,防止寒气入体。”荣喜早已经让宦令把准备好的毯子以及热汤备好。
元煜与李廷在偏殿舒舒服服戏了一会澡,李廷见服侍的侍女姿色不错,还想问元煜要走做妾,被元煜骂了一顿。
“荣喜,我看你在宦令里面容貌还算是俊朗,为何当初要净身啊!”李廷在澡盆里面泡的舒舒服服,看着一边恭敬站立的荣喜,便随便找话聊。
“奴自然是从小时候就跟着皇上的,净身也是因为小时候家里太穷了为了要给阿爹治病才净身。”荣喜说着抽泣起来。
“我还以为荣喜是你从小养大的**,我几次都看见荣喜替你擦拭身体!”李廷嘴里越来越没把门。
“朕跟荣喜什么都没有,只是这些侍女太年轻有些害羞,朕才让他侍浴的,你别多想。”
“臣自然不会多想,只不过想起来皇城里面绝尘楼里的郎官,甚是俊俏,就想着荣喜要是不净身,也是个一等一的绝色郎官呢!”李廷玩味看着荣喜。
“哎呦,大人就别取笑小的了,小的哪有那能耐啊!”
“又是郎官,又是绝尘楼,你这日子过得不错啊。”元煜歪着头挑衅地看着他。
“那不能够啊,臣身为皇家內宫都尉将军,怎么会如此堕落。”李廷讪笑着敷衍元煜。
“只是这官族倒越发的乖张了,尤其是新晋官族郑氏的小公子郑瑆儿,听说最近又迷上了绝尘楼的绝色郎官妙莲,把贤宁郡君气得连郡君府都没有让他踏进去。”
“真有此事!”、
“那是自然,还有齐国公府的公子,同国公府的嫡子,连阳国公府都有份。”
“现如今城中风气甚是奢靡,动辄歌舞酒会,游园诗社,这些都不打紧,只是这优伶之风是真要命!”元煜知道李廷说的什么意思了,这郑国公府做东,倒是新鲜。
“这么荒谬的事情,朕怎可只信你这一家之言,方亲眼看见才好呢!”
“皇上,难道你也想……”李廷连忙护住自己的上半身。
“朕看你是皮痒了……”
“微臣不敢,臣自当为皇上安排好一切,只等皇上亲观。”李廷拍着胸脯保证。
转眼间褚云卿已经到长乐宫快要三个月了,伏夏已经结束。盛都皇宫里面应季的树木和景观都有泛黄泛红的影子了。长乐宫合宫都种植了松枝,柏树,银杏,梧桐,枫树,还有海棠和合欢,如今正是层林尽染,霓虹堆叠的时候。
褚云卿居住的长生殿就在离长乐宫中御河不远的地方,那里种植了很多银杏松柏合欢,而且都是积年的老树。秋天刚到,这树木的花叶正是成熟的时候,只见落日黄,粉红,翠青相交相叠,乌泱泱遮盖了大半个长生殿。
长生殿内的御景回廊,长生亭,花园也都种植着各种奇珍异草,园内的回廊被伸进墙内的银杏与合欢压迫着,每次秋雨后都要打落一层花叶,到后来褚云卿不想让侍女们扫走,就垫了布匹,趁着雨后收拾出来晒干填到枕头芯儿里,晚上睡觉的时候仿佛睡在花堆里似的。
花园里面的鱼池被养了很多条大鲤鱼,还有草鱼,鲈鱼什么的,反正什么鱼好吃养什么,魏太后餐桌上如今一半的菜都是褚云卿后殿院子里的,好在院子大,即便是开辟出了一大块菜园,也能保持景观完整。
“丫头,快你下来吧,别再摔着了。啊,哈哈哈,快下来吧!”魏太后坐在长生殿的亭子里,看着褚云卿跑到松树上薅着葡萄藤摘晚秋的葡萄,眼看爬得比亭子都高了,便有些害怕。
“没事,太后,这高处的葡萄晒够了太阳,正是最甜的时候,我特地攒了好久才肯摘下来。”
“元昭你别光顾着吃了,赶紧接住。”她在上面喊叫,元昭拿着簸箕接住褚云卿丢下的葡萄,眼看簸箕里面已经慢慢一半被占满。
“云卿,够了,你快下来吧。”
“那好,我这就下去。”褚云卿松开葡萄藤,在松枝的粗枝之间攀爬踩踏,不一会就到亭子的高度。
“你们……啊!”褚云卿正要说话,却没注意到脚下的枝丫有一层苔藓,脚下一滑就要往下坠落。没想到这时候魏温走过来,刚好到亭子下面接住了褚云卿。
她本来觉得这次一定死定了,没想到被一双大手拦腰借助,睁眼一看,只见一个容貌昳丽,五官挺拔,眼若星辰的郎君,他身上有很好闻的汗味,腰间的玉带和香囊发出淡淡的琥珀香。飞禽嵌玉冠让他更加的倜傥。再加上如今日落西山,夕阳照射在他背上,褚云卿只觉得睁不开眼,恍如神仙。
“温儿,快把元妃放下来。”魏温一惊,只好松手,褚云卿还是摔了个屁股蹲。
“哎呦,你为何松手!”
“娘娘赎罪,微臣是无心之失,不是有意要冒犯娘娘玉体。”魏温的眸子异常明亮,皮肤虽然不是白皙,但颜色十分好看,他屈膝跪在地上行礼。
“原来是魏温将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