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个衣服都那么墨迹。”魏衍在车驾上抱怨。
“临安,你皇兄都说了,不许对魏小公子无礼,你怎么敢让他当你的马童。”褚云卿很诧异地望着临安帝姬。
“嫂嫂,你误会我了,这哪是我要让他当马童啊,这是魏衍她自己非要跟着我来。”
“他说弘文馆里面太闷了,想出来透透气,刚好看见我的马车就想着沾我光去清宴台北麓山,我的光哪是那么好沾的,他自然要给我当一日马童。”元昭说完得意洋洋。
“魏衍给元妃娘娘,嗯……这位是?”魏衍没见过冯靖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婢妾冯嫔给公子见礼。”
“你不用给我见礼,我并无官职与爵位,该是我给您见礼。”
“魏衍给元妃娘娘,冯嫔娘娘见礼。”魏衍虽然比较纨绔,但到底是百年士族之后,该有的礼节规矩都做得不错。
褚云卿这时才有时间细细看这位魏小公子,魏衍如今方及冠,不过十九岁。因着父亲习武,魏衍与哥哥一样,都比同年岁的郎今要高大健壮不少。与魏温的剑眉星目,削薄俊朗不同,魏衍虽说也是眼含星辰,明眸皓齿,但是脸面毕竟白嫩,身子骨弱,倒是像书香门第的公子哥,只见他一头乌发只用团章冠束住,君子绦衔玉珠垂于脑后,蜀缎制作的袍衫质地优良,让人一看是世家大族的翩翩贵公子。
“元昭,你能不能跟你皇兄说说,别让我到弘文馆了,里面的少师好严厉。”
“那可不行,如今我皇兄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看我哪哪都不顺眼。我只能带你去玩一会子,其他的我可不敢做。”
他们一路上说说笑笑, 未过半晌便来到了淮水边,清宴台的舍人把马车安顿好,就让都尉划船带着他们渡过御河和淮水到了清宴台的栈台。
“娘娘小心”云婵先到岸上伸手接住了褚云卿。
“嫂嫂,今日怕不只我们赛马,应该还有贵妇人在这锤丸,蹴鞠与马球。”
“这些个贵妇人平日里也是极无聊的,自己穿得跟春饼一样里外三层,还有装模做样出来打马球,估计走路都费尽,到了这也是坐到旁边的观台与亭台里吃吃喝喝。”
“今日来的恐怕有旬阳夫人?”
“就是不久前大婚的贤宁郡君的婆婆,如今郑家的老国公夫人坐镇西南不入都,她一个侍妾倒是妄自托大。”
“周围的贵妇人看他女儿贵妃在后宫得力,且又与贤宁郡君结了亲才高看她一眼,人前称呼一声旬阳夫人罢了。”
“她这个人忒虚荣了一点,整日以郡君婆婆自居,如今看贤宁郡君进宫来解闷,自己倒穿得像模像样跟来了,还带着那个便宜媳妇旬令鸢。”
近日是贤宁郡君三朝回门的日子,她正好来清宴台后的北麓山解闷,如今在北麓山鸣域湖畔广鸾馆坐着看郎君公子们玩乐。席间坐着的还有阳国夫人以及她的嫡女穆庭筠,陵国夫人以及嫡女贺知暮,还有宁国夫人与贤宁郡君。席间也还坐着几位宗亲贵妇,洛阳王妃,贤都王妃,高阳王妃,邺城侯夫人与建康郡公夫人,陪侍的还有几位朝中五品以上的士族诰命夫人。她们虽然没有多少人,但是加上各自的三三两两侍女,倒也把观台给占得满满当当。
远远望去,观台上的贵妇人们高冠巍峨,珠钗荧耀,吉服长裙朝服各自按品级穿戴,再配上因常年不劳动造成的虚白与慵懒,贵妇人们喝茶闲聊吃果子,说说笑笑,溜猫逗狗,嬉闹个不停,倒是别有一番风情。要是宫廷画师在这,没准儿又是一副《虢国夫人观礼图》。
元昭与褚云卿到观台时,这群人终于坐不住,起身一起行礼。
“臣妇给临安帝姬殿下,元妃娘娘见礼。”这一群贵妇人行了礼之后又恢复慵懒的状态。
“临安,快上来,我等你好久了。”贤宁郡君在观台上大喊,丝毫不顾及郡君的身份。
“咸宜,我跟元嫂嫂去马场赛马了,你在这做这吧!”元昭也在下面大喊。
“哎,你们说这元妃娘娘为何是作儿郎打扮?”
“可不是吗,我听在后宫领尚书职的亲戚说,这元妃娘娘在后宫也是如此,时常穿着像郎君似的行走在內宫,惹得御史台的书生们上奏呢!”贵妇人们吃腻了果子,正愁找不到话头寻开心,这下席间又热闹起来,七嘴八舌说个没完。
“莫不是这皇上有龙阳之癖,小时便听说有的男子。因着各种缘由,自幼假充女儿教养,其实……”。
席间的贵妇人见旬国夫人越说越不堪,讪笑着不搭腔。旬氏自讨没趣,也不再说话,专心吃着后宫里独有的糕点。
“亲家你说呢?”旬国夫人还不死心,想让宁国夫人搭腔。
“亲家,內宫的上用糕点都是极好的,你多用些。”宁国夫人也不想跟这粗鄙的旬氏一般见识。
褚云卿与元昭和魏衍一早便换上了马具,只等待着骑上马,冯靖娴因穿着裙子不方便,就在马场的边廊坐着观看,元昭怕她无聊,还特地让人摆了些吃食。
褚云卿与元昭还有魏衍在马场骑上快马比拼,虽然她们两个是女子,却一点也不必魏衍差劲,打马蹬腿干净利落,丝毫没有女子优柔之态,再加上本来就穿的是男装,竟然跟郎君一样,并排而驾俨然是三个世家贵公子。
她们一起赛马几个时辰,见日头落了西,才乖乖从马背上下来……
“咸宜你怎么还没走?”
“我自然是为了等你啊,如今我婚后与郑瑆都居住在郡君府,倒也不受婆母的气。”
“只是我与郑瑆还未圆房,倒不是我不愿,郑瑆虽说纨绔了一点,但好歹容貌俊朗,我自是愿意。”
“但是只要郑瑆来我房中,旬氏必腹中疼痛,然后郑瑆就急忙去她的林苑阁,前几次我以为真是腹痛,御医回来后我方才知道这旬氏是装得,胎像已稳,怎么会轻易腹痛。”
“为此我训斥了几次,但是这闺房之事我也不能大张旗鼓宣扬,如今只能吃这哑巴亏。”
“那郑瑆也没什么想法,就是个糊涂东西,那旬氏稍微哄一哄就不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