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郡君娘娘的赏赐,谢郡君娘娘的赏赐。”旬令鸢和旬国夫人一起磕头谢恩,场面一度滑稽可笑。得了郡君的话口,姑侄两个人方才满意离去。
“咸宜你为何对这妇人那么仁慈,直接让宦侍者们打出去不就行了!”元昭生气的对贤宁说话。
“这妇人身怀有孕,若我执意非要把她打出去,万一出了差错,那我这善妒,苛待妾室的罪名就落实了,这妇人肯定也是想我这样,才拿话激我!”。
“本宫又不像公主殿下是陛下嫡亲的妹妹,我这外姓郡君万一惹怒皇上,说不定连郡君身份都没有了。”周咸宜打趣着,话间已经穿戴好,由侍女提着裙摆踱步到元昭面前。
“臣妇给公主殿下,元妃娘娘请安。”因方才正梳妆不方便行礼,她穿戴完毕后又补了一礼。
“今天你是新妇,你最大,不用这么客客气气的。”元昭扶起周咸宜,没想到周咸宜也在这时候起身,互相撞了个正着,两个人的钗环缠绕在一起,让两边的贵妇人又一次哄笑。
宫里的老嬷嬷今天插得满头珠翠绢花,喜庆得不像是宫女。她们掀开清宴台梳妆殿的纱帘,只见这里面的妇人都穿戴吉服,鲜卑高髻上首饰珠钗各有不同,风情各异。贵妇互相说话嬉笑,整个殿内弥漫着欢乐的气氛,老嬷嬷们定晴细细看新妇旁边的两个女郎,高髻上戴着金翟鸾凤冠,步摇摇曳生姿,她们身着曳地吉服,吉服上翟鸟穿龙章纹用金丝织就纹路,翠色在金质缂丝纹的衬托下,更显华贵雍容。
“奴婢们给公主殿下,元妃娘娘,郡君娘娘见礼,宗礼官着我们请娘娘早些入船,风华台那边已经等着了。”她们想着今儿听小太监们说了一嘴,元妃娘娘和公主殿下也来了,就知道这两个女郎是谁了,连忙齐声行礼,向他们问安。
“有劳嬷嬷了,晚晴,给各位嬷嬷们包几个赏头。”她身边的大丫鬟晚晴拿着红木盘,给来接亲的老嬷嬷每人抓一把银锞子和银瓜子,引得这群老宫女又是连连祝贺,说尽了好话。
此时已近黄昏,天边那晚霞也都不见了踪影,只见殿内纷纷掌灯,远处又来了一条雕栏画栋的船,也早早支起了灯笼和彩绸,河面的什锦荷花灯明暗忽闪,照得湖面流光溢彩,霓虹绚烂,仿佛彩霞倾倒在这御湖之中,褚云卿没看过这样的景色,一时间没想过人间居然有如此盛景。
未等几刻钟,船已靠岸。元昭与褚云卿带着贤宁郡君先进到船舱里,余下的贵妇,女官与诰命也都渐渐走进船舱。此时正值入春,湖面开阔波荡,一股又一股凉风吹拂进船舱还带着御园两岸花园里的花香,让众人顿觉享受。
谈话说笑间,游船便从淮水转道泊入御河,不一会就到了风华台前的栈板,此时栈板上已经站了一群迎亲的人,郑家的几个侯爷和侯夫人以及宁国公府的公子媳妇们早早就在上面候着。褚云卿看着栈板上喧闹吵嚷着的群人,从中间找到了一个穿着朱色吉服的年轻男子,想必就是大婚的主角新郎郑瑆了。
她们靠岸后,由新郎牵起新妇的手,一起慢慢走到观礼台正殿。
大婚正式开始,郑国太夫人与旬阳夫人还有袭爵的郑国公接受新郎与新妇的叩拜,之后众人一起跪拜两宫太后与皇上,这场筹备了三两个月的婚事才最终尘埃落定。礼毕吃完宴席,东方已经出现鱼肚白,众人皆出了风华台走在御道准备回府。
“魏衍,你给我站住,你敢戏弄本宫。”元昭提着吉服裙摆追魏衍打闹,褚云卿与元煜听到吵闹声也回头去看,只见一个年方二八的女郎追着一个岁方及冠的郎君,这二人便是元昭与魏衍了。
“皇上,这就是魏家的郎君吗?我听说魏家郎君在平陵是立了军功的,为何是个面白肤细的郎君?”褚云卿不知道魏家有两个郎君,便出口询问。
“魏家并非只有一个郎君,大公子魏温才是你口中的那个立了军功的郎君,至于这二公子,是养在魏国公府的小公子,如今也才及冠,只因母后是他的姑母,便时常到內宫来玩,与元昭年纪相仿,倒是玩到一起去了。”
“元嫂嫂,快帮我抓住这个臭小子,元昭追到欢脱,竟然动起手来。”褚云卿看魏衍向自己跑来,二话不说也出手阻拦,他们三个都会功夫,在御道上拳腿相交,打到一起,最后魏衍一打二自然打不过,被姑嫂两个摁到御道的宫墙上求饶。
“昭儿,太不体统,赶紧放开小公子。”元煜看按到墙上不好收场,就出言训斥了几句。
“皇兄,是他先惹我的。”元昭依旧不依不饶,看元煜是在不像是开玩笑才放手。
“你啊,都这么大了,为何还那么顽皮。”元煜不解自己的亲妹妹为什么和自己差别那么大。
“皇兄,我以前也是这样的,为何我现在就不行了呢。”元昭气鼓鼓得说,不理解为什么做了帝姬就这么多规矩,这也不行,那也不让。
“好了,好了公主要是觉得在后宫憋闷,那臣妾闲暇去陪你打马球可好。”褚云卿不愿意兄妹两个生气,在中间转圜缓和气氛。
“还是元嫂嫂好,那咱们就定了,后日到清宴台后面的北麓山打马球。”元昭不再生气,欢欢喜喜坐上轿撵走了。
“衍儿,还不快跟陛下认错?”崇华皇长帝姬看到儿子在魏府里面顽劣也就算啦,居然还跟公主打了起来,不免生气心惊。
“臣妇代顽劣子给皇上见礼。”崇华皇长帝姬想欠身屈膝行礼被元煜扶住。
“姑母不必多礼,是小孩子玩闹而已,衍儿按辈分也算是我的表弟,姑母可不必如此。”皇长帝姬是景帝的亲姐姐,也算是元煜嫡亲的姑母,礼数和辈分仍在。
“姑母如今身体还好吧,衍儿如今正是顽劣的时候,姑母不妨让衍儿到弘文馆多读几年书,也不荒废这魏家的小公子。”
“那怎么好,弘文馆是皇室贵胄子弟读书识礼的地方,衍儿何德何能有这个天大的恩典。”弘文馆并非只是一个馆,而是皇族宗室学习四书五经,琴棋书画,礼仪修养的地方,同时兼顾盛朝所有与文学书籍有关的杂务。
“不妨事,老魏国公为我大盛披荆斩棘,魏温将军也在旧都平陵立了大功,魏衍到弘文馆读书实在是不足挂齿,还望姑母不要推脱了。”
“那臣妇明日便给衍儿准备。”褚云卿在一旁看着元煜搀着姑母走,突然觉得皇室也不像戏文里的那样阴森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