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端华门的录事女官接了钟安殿冯婕妤娘家母亲递来的折子,说是想进宫探望娘娘。”洗梧拿着折子递给坐在正殿里的陆暮祯。
“既然是她母家来人求见,自然是应该批准的,你照例批红就是了。”陆暮祯解决了这个郑贵妃,后宫里面独揽协理六宫大权只剩下她自己了,虽然皇帝没有明说废掉郑贵妃的协理六宫权力,但是实际上已经默许了她掌握后宫的权力。
贤贵妃现在批红再也不用等郑贵妃一起批红,只需要盖上自己的贤贵妃印玺即可,这样的滋味与皇后娘娘已经差不多了。她心想着,郑家元气大伤又丢掉了兵权,郑贵妃再也对自己构不成威胁了,皇后的位置指日可待。
“对了,你赏赐一副车驾给他们,端华门在前朝,跟冯婕妤居住的钟安殿还有很远的距离呢,本宫就帮她们一把。”贤贵妃才不会无缘无故帮一个七品的诰命恭人,她这样做,也是为了给自己营造贤名。
“还是娘娘仁善,若是换了旁人,那是断断没有这个度量的。”洗梧恭维了几次,就让录事女官拿着批好的折子,又给了车驾的牌子,让那个女录事一起送过去。
“让您久等了,贤贵妃娘娘已经批红了您的折子,这不,想着钟安殿冯婕妤的住处离端华门还很远,就赏了车驾给你们,拿着这个牌子到御马出领着一架马车走吧,这两个孩子我看着都满头大汗了。”女录事只是个传递消息的,与柴氏没什么恩怨,心里觉得像贤贵妃这样对待中位妃嫔的母家也那么客气的娘娘可是不多见了。
“多谢这位录事,替老身谢过贤贵妃娘娘了。”柴氏让端华门内的侍卫看了批红的折子,领着儿媳与两个孙女来到端华门内不远处的御马监。
“各位大监好啊,贤贵妃娘娘让我们来找一架马车,好省几步路。”柴氏陪着笑脸,把牌子递给穿着不一样的那个宦令。
“夫人万安,奴这句去给您准备车驾。”为首的宦令看递过来的折子是钟安殿的,就知道不一般,后宫里面都传钟安殿的娘娘真是好手段,即便没有正儿八经承宠,都能做到婕妤的位置,他们都不敢小看这个冯氏娘娘,对待她的母亲自然要殷勤一些。
“多谢大监了。”柴氏拿出几两银子与牌子一起递过去。
“哎呦,夫人客气了。”这个宦令笑着收下银子,手脚麻利得给她去牵马匹套车驾。
“记住了,到了钟安殿也别急着喊姑姑,要叫婕妤娘娘。”柴氏跟周氏坐到马车里面,从马车的窗户里往外看,只看到巡逻的侍卫排成两列在宫道禹禹前行,侍女宦令也都是默不作声在御道低头敛气走路。后宫一切都感觉华贵非常,井然有序,可是却总有一种压抑肃穆的感觉在里面。
“母亲,这后宫不是说最华贵吗,怎么我只感觉到压抑呢?”周氏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她看到外面的宫墙御道,楼阁殿馆处处都显露出皇家气派,可就是喜欢不起来,甚至是觉得难受。
“后宫虽然是最华贵的地方,却也是最危险的。你别看这些贵人娘娘衣裙翩跹,贵冠堂皇,可是这样的富贵得是踩着多少女子的身体上位的啊。况且帝王的恩宠并不是每个妃嫔都有,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这些女子虽然富贵,到底也是可怜人啊。”柴氏从窗户里看到几个走在御道的妃嫔,只见她们身上的钗篦簪环都是贵不可言,唯有神情寂寥落寞,只觉得格外怜悯这些,不由得后悔送女儿到这个地方来。
“夫人,再过一道御门就是冯婕妤娘娘的钟安殿了。”外面的小宦令在窗口说道。
“好,我知道了,多谢了。”柴氏出身士族,好歹还是能应付这一层层的礼仪,倒是周氏,虽然也是洛阳的大族,可是因为是庶女,没见过什么市面,自顾不限,也不知道该行什么礼节了,全靠柴氏夫人提点。
马车说着就到了钟安殿,钟安殿是东二十四殿里面的殿宇,整个殿宇是方形大鼎格局,中间的钟安正殿尤其气派,正殿钟楼顶阁,飞檐宽廊,被两边的侧殿围绕着,前面则是一座广梁中门。
柴氏与周氏带着两个女孩从马车上下来,告别了宦令踏进广梁中门,这才算是踏入了钟安殿,在殿阁的四周包着一圈回廊,回廊外边一点就是奴仆们住的偏方,她们沿着三进台阶拾级而上,远远看到一个穿着宫服的女子。
“奴婢给老夫人,少夫人请安,我们娘娘早早就等着了。”流玥躬身微微行礼道。
“祖母,这个娘娘穿得那么漂亮,也是后宫里的娘娘吗?”冯润奶里奶气的声音让流玥很高兴,她蹲下身子捏了捏冯润胖嘟嘟的小脸。
“这就是二小姐啊,奴听娘娘说,今日来觐见的还有二位小姐,真是可爱得很啊。”流玥看着这两个冯家的小孩子,大一点的冯清一直都很矜持抓住周氏的衣袖不放,小一点的冯润看起来更不怕生,昂着小脑袋东看西看。
“两位带着嫡小姐们赶紧进去吧。”流玥把柴氏与周氏请进去,走到正殿大门到的时候,柴氏抬头看了看着诺大的钟安殿,心里一阵欣慰。
周氏扶着柴氏进入正殿,冯靖娴坐在正殿宽椅上看到年迈的母亲,虽然隔着三四层的纱帘与珠帘,她还是看到了母亲眼中的期待。
“臣妇给钟安殿冯婕妤娘娘见礼,娘娘毓秀坚朗,容龄万安。”柴氏夫人领着周氏与两个孙女给宽椅上的女儿行礼。冯靖娴想着母亲这些年的不容易,她很想在母亲的膝下尽孝承欢,可是到现在可以见面了,却又只能隔着一层层的纱帘珠帐,至亲相见还要一遍一遍得行礼。
“快请起,给老夫人与少夫人看座儿。”冯靖娴说着让两边侍女把这几层纱帘都绑起来,这才可以明明朗朗看到自己的母亲。
“母亲仿佛又老了,是不是哥哥在家里还是老样子。”冯靖昀想到自己今日的处境,不就是自己哥哥造成的吗!
“娘娘,自从你哥哥得了恩封官,家里也有了恩禄,不再像以前那样难过,老身方才可以喘喘气。只是不知道怎么了,往日忙的时候也不察觉自己老,如今闲下来了,倒觉得哪里都不舒服。”柴氏说着,擦了擦眼角的泪。
“你大哥没你说的那么不堪,自从你入选的旨意到洛阳,你大哥与那些狐朋狗友也都断了来往,安心做他的书斋生意,家里已经略有起色了。现如今得蒙皇上与娘娘的隆恩,你兄长又被调任户部注事,也算是不错了。”柴氏说着话,喝了一口侍女递过去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