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浔上了贼船!
事情是这样子的,上了船后,奚灯去找管事的付钱,然后就在管事的一脸‘你不是在逗我吧’的古怪目光中,七拐八拐的得知了真相。
“公子啊!这一船都是去参加大选的!女帝要选夫了!我们……我们……上错船了!”
奚灯想哭,他也确实哭出来了,整张脸皱成一团,眼泪哗哗的掉,模样很是喜人。
顾浔一脸呆滞的看着打小就恶得不得了的小厮哭得稀里哗啦,什么惊愕啊,惊慌啊,全部都瘪下去了,连个头都没冒!
他一脸沉重的拍了拍奚灯的肩膀,然后特别贴心的递上一张手帕,“你擦擦。”
咿——那眼泪鼻涕糊的,他都没眼看!
奚灯抽噎着,将帕子往脸上胡乱的抹了两下就丢开,泪眼汪汪的盯着顾浔,“主子啊!可怎么办哟!”
顾浔慌了一下,然后镇定下来,他安慰似的拍了拍奚灯的肩,说道:“我去找管事的说说。”
奚灯只好点头,他现在慌得很,顾浔要走,他也跟着走。
顾浔找到管事,在管事一脸不耐烦中,悄悄递过去一袋银裸子,然后才拉着他说话。
“杨管事,是这样的,我们不是参加大选的,以为这船是去朔京,所以才上了船,不知可否半道停一停?在下在此先谢过杨管事。”
顾浔又是送钱,又是作揖,给够了杨管事面子。
杨管事捋捋胡须,脸色好看了一点,也只是一点,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顾浔一遍,略轻蔑的说:“这位……顾公子是吧?不是我不容情,你去外头看看,外面可是站满了侍卫呐!
这女帝大选,到处都缺人手,所以才给了你们空子,要我说,凭公子这模样,女帝怕也是看不上,你可放心吧!等到了朔京,上面会来人选一番的,你看我这儿忙,便不送你了。”
杨管事将钱袋一揣,背着手走了。
奚灯的脸色很不好看,顾浔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公子!这人看低你……”
“奚灯!怕是下不了船了……”
两人同时说话,又同时停下,互相看了几眼后,又齐齐住了口。
“既然外面有侍卫,怕就不是他一个管事能做主的,人选里混进了人,要是闹出去,他怕是也不好交待,索性丢着不管……”
顾浔小声呢喃。
“那怎么办?”
奚灯可没他主子那样心大,他现在可慌了!凭他家主子这副脑子,进宫就是被人埋汰的!说不定……说不定活不过三天!只是想一想,他就想哭。
顾浔想了想,咬牙道:“我们不能等到了朔京被人选下去!等船要停岸的时候……”
*
女帝选夫,各地都送了人,有高官之子,也有富商之子,挤挤挨挨,好不热闹。
女帝可跟男帝不一样,男帝选妃,哪怕进去了,最厉害的也不过受宠,然后吹吹枕边风,给家族带来一点余荫,就算是顶了天,也不过生下皇子龙孙,未来怎样,还不一定呢!
女帝选的可就不一样了!
只要进了宫,握了权,再吹吹风,把控朝政不是问题!别说什么节操不节操,这年头,有权有势才是顶顶要紧的!至于节操、尊严,那都是可以挪一挪的,聪明人不会在意这一点小事情。
很明显,大元国聪明人特别的多。
夜幕已至,朔京城里灯火通明,哪怕更深露重,来来往往的人也不见减少。
漆黑的河岸边,一艘画舫慢慢飘着,江栖迟推开窗,遥遥望了眼灯火通明的方向,笑眯眯的说:“汪德才,你看看,我可真是受欢迎呐!”
汪德才恭敬的立在一旁,听到主子说话,立马弯腰过来,小心迎合,“主子若喜欢,不妨移驾去看看,也好瞅瞅有没有顺眼的。”
顺眼?
江栖迟挑挑眉毛,闭了窗,她没兴致了。
汪德才见主子脸色不佳,立即跪地俯身,一脸自责的说道:“主子恕罪!奴才说错了话。”
江栖迟挥手,淡声道:“起吧,没你的事。”
汪德才应是,小心的爬起来。
“回吧。”
江栖迟端了酒杯,抿了一口,淡淡的说道。
汪德才连忙退身出去,吩咐下去。
他很快回转,画舫动了动,没往着岸边靠,反而往更远处行驶,沿着这片水域行驶不过半个时辰,有一座绕河而建的庄园,那是女帝暂时休息的地方,也是宫内外互通的隐蔽所。
画舫刚行不过一刻,突然急停,急停之下,舫内众人都是一个踉跄。
当然,这不包含一直靠着的江栖迟,也不包含稳如泰山的汪德才。
汪德才沉了脸色,向主子告罪一声,随即转身出去察看情况,舱外吵闹了一会儿,江栖迟隐隐听到一个人说:“光天化日,你敢动私刑?”
那声音很是愤愤,带着一点特别的味道。
江栖迟耳朵有点痒痒,她抬手挠挠,然后笑着说:“汪德才,带进来。”
舱外一静,过了片刻,汪德才带着几个侍卫,拖着两个湿漉漉的人进来了。
侍卫们扔了人,齐齐跪地等候处置,汪德才也跪着,只他比别人跪得更近一点,除了江栖迟,没人发现他的手里拿着短刀,只要那跪着的两人有异动,他的刀便会取人性命。
汪德才手里握着刀,姿态仍是十足的恭敬,“主子,这两人自称不小心落水,误撞了画舫。惊扰了主子,请主子处置。”
江栖迟扫了他一眼,就没再管,她将视线挪到那两人身上,十分的好奇那说话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底下跪着……或许不能说‘跪’,说‘跌’更合适,那两人跌坐着,听到汪德才的话,又见到他那十足卑微的姿态,都是一惊,然后齐齐抬头往上看。
“大胆!竟敢直视主子!”
汪德才扫到他们的反应,立即怒喝。
奚灯抖了一抖,顾浔……抖了两抖,他后悔死了,跳什么河?这下好了吧?小命都快跳没了吧?!
他蔫蔫的往上看,一下子撞进一双饶有兴致的眼眸中。
那双眼的主人扫了他们一会儿,突然朝他笑了一下,然后起身过来。
“水草精?”
她笑道。
咦?
顾浔十分奇怪的盯她一眼,然后下意识的低头看,就看见自己身上挂满了绿油油的水草,因着他低头的动作,还有几根从他头顶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