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荀羽进了房间,转身关上了门,对跪着的沈长清道:“你先起来,跪着怎么说话。”
荀羽到底身份不同,沈长清不敢造次,抽抽嗒嗒地起身,不显扶着她坐下了。
“沈夫人被捕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无谓证据不证据,李招林是铁了心要定沈家的罪的。”
沈长清抖着声音,“可见这天底下真的没有王法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们沈家结交的那么多大臣,竟然也不敢吭声了。”
荀羽沉默了一下,“按照现在的情势,即便有人上书,也是没有什么用的了。”
沈长清抹了一把泪水,坚定道:“那就请荀大人看在沈夫人的面子上,将我送入宫中,送给皇上吧,或许可以解救沈家一时。”
不显着急,“师父,不行啊,长清不能入宫。”
荀羽坐下,定定地看着茶杯,“来人!”
外面的侍女应声而来。
“去沈府,请沈元皓过来。就是南街的沈府。”
“是。”那人领命而去。
荀羽看着沈长清道:“你们沈家现在可是他说了算?”
“之前沈夫人已经当着宗族众亲将元皓过继过来了,现在元皓就是沈家的正统继承人。夫人在出事之前也已经安排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元皓就担起沈家的担子,甚至将账簿库房钥匙这些都已经交给了元皓。”
“师父,你是不是有了办法,所以才让沈元皓过来商量。”
荀羽继续思量着,没有回答。
不一会儿,沈元皓就在侍女的引领下进了门,看样子应该是快马奔过来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了。
“长清,你怎么在这里?”
沈长清只凝望着眼前人,不肯回答。
沈元皓赶紧对着荀羽行礼,“荀公子,不知叫在下来府上,是不是我母亲的事情有了办法?”
“你先坐下。”
不显的房间幸而挺大的,荀羽坐在上方,不显和长清坐在一边,对面的是李史,沈元皓拜过之后就只能坐到李史旁边了。
“关于这件案子,沈公子可知为什么你的证据没有被皇上采信,反而导致第二日沈夫人就被抓了?”
“这,或者是皇上受李招林欺瞒,对我沈府的案子深信不疑。又或者,昨晚我们接到消息,知道皇上连证词看都没看就否认了,母亲便想,或许,皇上也看上了我们沈家的财产。据说,皇上正在策划修建自己的陵墓,其规模之大,要以山为陵。”
“又是修建陵墓?人死如灯灭,哪能知身后事,偏偏现在上至王侯,下至百姓,通通都要大办丧事,陵墓比着赛地修大修豪华,陪葬品也是很不得全部身家都拿土里陪自己埋了,真觉得自己死了能活过来在里面住着?”
看着不显一脸无语的样子,荀羽把话题扳了回来,“不错,皇上修建陵墓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偏偏这两年天灾人祸不断,朝廷入不敷出,刚好可以以沈家之财补建陵之缺。不过其实沈家的财产再多,也不过解一时之急,如果沈家为表忠心,愿意每年上交钱两,助天子修建皇陵,或许皇上就能放过沈家,以免杀鸡取卵。”
沈元皓暮地站起身来,“公子的意思是,让沈家年年输血朝廷?”
“如果你们好好算上一笔帐,能让皇上相信,现在抄了沈家所得之财比之今后岁岁年年所得不过而而,那么皇上不仅不会查抄沈家,还会保沈家一世安稳。”
李史,“不过,荀公子就那么肯定这是皇上授意的?”
荀羽顿一下,“我之前为沈家本走时,岳父曾暗示过我,这个案子我插手不得,这是皇上的意思。”
“这,这。”沈元皓急剧地思考着。
李史:“荀公子说的,应该是眼下解救沈府唯一的办法了。你自己应该下不了这个决定,运用你们沈家的关系,去牢里看望沈夫人,请她下决定吧。你们宗族的人应该也不会不同意,毕竟如果真的定罪,按照汉律,这可是诛灭三族之罪,他们谁也跑不了。”
李史看向荀羽,“不过这其中有一个关键。皇上如果真能照我们所想,为了细水长流愿意留下沈府,那么,会不会皇上想干脆将沈家的铺子生意等等全部接手过来,这样全部的财产都可以归于皇上,也就不需要留给沈家半分了。”
不显接言,“铺子生意朝廷都可以查抄归自己所有,但是会经营生意的人,朝廷并不是一抓一大把的,皇上能派谁来经营这些生意呢?”
李史:“但是如果李招林这些人看准了这块肉,非咬着不放,挑唆着皇上非拿下沈家的产业自己来做呢?毕竟后面绕过了李招林他们,直接向皇上进贡,那他就没什么好处可以得了。可如果现在抄了沈家,按照之前的惯例,他们先分一半,剩下的才充归国库。”
不显:“是呢,他们肯定不能让到嘴边的肉没了。”
荀羽:“就是在这点,李招林肯定不会放过沈家,我说的那个方法确实有李公子提出的破绽,就是李招林可能会提出朝廷接管经营,这样全部收益都可以归朝廷所有。不过,李公子刚才也提出了,李招林也有一个弱点,就是经过他手,能归国库的还剩多少呢?现如今,我们要的就是拿到李招林中饱私囊、贪污国库的证据。”
李史郑重道:“如果真的要查,那李招林恐怕就会对荀公子下死手了,即便你是中常侍曹墨的女婿!”
荀羽笑了笑,“已经是势不两立了,李招林总会对我下手的,他将侄儿李崖的死是算到了我头上的。现在因为岳父曹大人,他不过是慎而重之,暗中窥伺机会而已。”
不显着急道:“可是,师父,之前不是没有朝臣陈述李招林的恶行,可是他们不但没有扳倒李招林,还落得自己身死族灭。师父,你……”
荀羽打断急得结结巴巴的不显,“这次我们要找的证据不同。之前的各大臣的上书陈述的无非是侵地、杀人、索贿等恶性,这在皇上看来,无非是党争,而李招林对自己是忠心耿耿的。而我们要找到李招林中饱私囊,侵吞皇上的钱,是李招林欺瞒皇上的证据。”
不显低头想了想,似乎是这样,当今皇上对于这些宦官到底干了什么欺压百姓的事都不在意,毕竟那些百姓同高高在上的皇上有什么干系呢?但是如果是欺瞒自己,皇上能忍吗?恐怕半点都不能,参照之前大将军梁冀把持朝政的经历,皇上绝对不会容忍自己的权威再受到一点点的侵害。这也就是他为为什么重用宦官的原因——就是要把权利从大臣中收回来,集中到自己的手里。如果这时候宦官中反倒出了欺瞒皇上的人,那就是犯了大忌,是罪上加罪了。
沈元皓终于清醒了,跟上了思路,“那如何能找到证据呢?沈家还没有被查抄,自然也就没有证据。可是等沈府被查抄,那不就什么都晚了吗?”
不显脑子倒也不慢,“元皓,李招林查抄的不止沈家一家,他之前接连灭了济南郡多少大户?查之前的案子不就好了?”
李史盯着荀羽,“荀公子,你准备具体怎么做?”
“之前官府查抄的家产李招林肯定都有上书,只是,我们都无权过问,也就都没看过。这些奏书应该会保存着,按道理就存在中常侍的内值阁内。现在需要到这内值阁找出之前案子的奏折,确认他上报到数额,同时要找到被抄没富商的家产账册记录。两下一对比,就能得出我们要的结果了。”
李史:“中常侍的内值阁,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进的。荀公子有办法吗?”
“我还需再想清楚一些。”
沈元皓道:“查出之前被抄家富商的账册,我可以去做。查账簿我在行。而且,李招林之前查抄的济南首富陈氏同我们沈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我对他们的产业还是知道一些的。”
荀羽:“那就陈氏,首富之家,数额才能惊人,才能让皇上深恶痛绝!”
李史望向沈元皓,”现在都还是设想,你还是先去同沈夫人商量,看她是否同意我们的办法。”
沈元皓立马站了起来,“事不宜迟,我即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