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伏府上时,伏梦便是已经跟一干女人打过交道的了。
上至自己的姐姐伏涵涵和她的母亲,下至一些狗仗人势的下人,各色各样的女人和手段,伏梦也是见的有些乏了。
譬如眼下这托盘里的一等燕窝,伏梦轻轻搅动了两下,便是以银针去试。
针尾已经呈现了黑色,吓得端来的丫鬟忙不迭就是跪下,“五夫人恕罪!奴婢在厨房里已经试过毒了,着实是没有毒才敢端上来的。奴婢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伏梦撇了撇嘴,抬手将银针用布包好,随即便是蘸水擦了擦手,对此毒不慎在意的模样,“你不用害怕,我知道这不是你下的。”
丫鬟听到这句话才是松了口气来,抬手擦了擦汗珠。
伏梦从腰封里摸出一小包粉末来,“以后用这个蘸了银针再去试毒,这样那些个不易察觉的慢性毒也是能够被查出的了。”
丫鬟连连应允着,取下这包药粉便是正欲退下,却是欲言又止地望了一眼桌上的燕窝。
伏梦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随即便是露出一抹温柔笑意来,“对外就说我已经吃完了哦,千万不要忘记了。”
丫鬟瞧着这笑容,两颊微微泛红,连忙点了点头就是预备出去。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么?我昨儿个怎的是没见过你?”伏梦随口问道,抬手便是搅动着碗里的燕窝,缓缓地将它给全部倒在了旁边的花盆里。
“奴婢汜水,已经跟着丞相约莫十年了。”汜水低低说道。
十年。
伏梦缓缓叹了口气,昨日醒来后,一直是这个叫做汜水的丫头在照顾着自己。期间尽心尽力的模样,伏梦皆是看在了眼里。
不过她时常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怀念与尊敬,这种感觉再加上十年,不会错的了。
“你原本是溪湖夫人的丫鬟罢?”伏梦一语中的,听得汜水肩膀微微一颤,满是诧异地望向伏梦。
“跟我讲讲溪湖夫人的事情罢。”
-牡丹苑
远远地,在院中负责浇水的丫鬟便是听到了一阵急促且重的脚步声,惊得连忙是撇开了手里的活计,十分谨慎小心地就是跪在门口处等着夫人回来。
陆惠英怒火滔天地便是一脚踹开了那道路两侧的婢子,直直地回到了寝屋中来。
她愤怒地砸着屋子里那些珍贵无比的摆设首饰,乒乒乓乓吵杂地像是在拆家一样。
听得那站在珠帘后的女子只含笑摇着手中团扇,轻声喊道,“英儿,你这又是在生谁的气了?”
来者一袭正红长裙,一张巴掌大的脸蛋上嵌着宝石般璀璨夺目的眸子,锋利的下颌线却是独具妖冶的美丽,一颦一笑间,世间风情似乎都是被她眉眼上。
陆惠英望了一眼姜柔,方才那副失态的模样也是匆忙伪装起来,只冷哼一声,讥笑道,“那丫头,可是跟溪湖长的一模一样。你有空在这里看我的笑话,倒是不如好好想想该是怎么对付那个丫头罢?”
姜柔闻言不过掩面轻笑,一双狐狸似的眼睛满是嘲讽地看向陆惠英,冷冷道,“我可是不像你这么愚笨,那种小姑娘可是不会对我有任何威胁。”
通过汜水的回忆里,伏梦除了知晓溪湖和万寻两小无猜感情甚笃这件事,更是知道了溪湖并非是先前所传的害了疾病不治而亡,而是被毒杀。
而且还是一种慢性毒,这种毒跟随了溪湖一年之久,默不作声地将她的身体摧毁的毫无用处,等到察觉到中毒时,剧毒已经侵入了五脏六腑之中,回天乏术了。
不单单如此,在溪湖垂死前的那短短几日里,万寻恰好是前去江南视察,并未留在溪湖身边。
而溪湖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风寒,也并未派人通知万寻。
岂料这一人不知,一人不说,再见竟然是诀别了。
此后不单单是溪湖,就连江湖也是成了万寻不愿前去的伤心地。
“慢性毒?”伏梦蹙了蹙眉,“她毒发时可是有什么症状?”
溪湖虽说被问的一怔,可还是仔细回忆了一番,答道,“口吐黑血,指尖先是变成黑色,后来开始脱落,再到最后眼睛也是瞎了,耳朵也聋了。”
“五感尽失的慢性毒......”伏梦心中已经是有了个答案来,低声喃喃道,“居然是柳叶青么,这种毒药一直是在江南一带的黑色走私带里流传着的,想要拿到,可不是官宦人家能够做到的事情。起初我还疑心是陆惠英做的,现在看来另有其人了。”
汜水一听,只以为伏梦是要为自家夫人翻案了,忙不迭泪眼婆娑地就是给伏梦跪下,恳求道,“若是五夫人能够为溪湖夫人查出真凶,此生汜水这条命便是予了夫人,生与死都将追随。”
伏梦连忙将她扶起,只摇头感慨道,“我只能够尽力而为,我嫁来万府,还有着其他的事情要做。”
这回倒是换做汜水听得有些糊涂了,她困惑地眨了眨眼,“夫人是要做什么事情?兴许奴婢能够帮上夫人的忙。”
伏梦笑着揉了揉汜水的脑袋,这熟悉的动作受的汜水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滚落,她用力擦了擦脸蛋来,绽出一抹极其灿烂的笑容来,“夫人能够来到府上,必然是天意。溪湖夫人待奴婢如同亲生姊妹一般,这份恩德,奴婢只能够报答给夫人您了。”
伏梦那原本劝诫的话语到了嘴边,却是又咽了回去。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眉梢一挑,悄声问道,“我听闻这府上有个藏娇屋,甚是感兴趣,不妨你带我去看看?”
-藏娇屋
暗红色的砖瓦勾栏,优雅别致的庭院,还有那院子里随风摇曳着的桃花树。
空气中散出的清香味沁人心脾,嗅的伏梦都是忍不住眯起眼眸来,全然是忘了她现在打扮成了个婢女的样子。
比起她的悠然自得,汜水倒是瞧着更张紧张几分。